他对世道人心,自有一番解读。
“面子,面子是什么?一个人逢人边跪,这说明什么?”
再次被请进草堂,段昌煦依旧谈笑风生,颇有唾面自干的觉悟。刘学勤问他面子问题,他也不着恼,拍拍自家面皮,反问道。
“哦,说明什么?”
被他拿话套住,刘学勤自是不往里钻。
“决心,是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所表达的决心啊!”
“磕头何其廉价,它有下地干活累吗?有沿街叫卖舍却脸面吗?有长途贩卖危险吗?只要把脸放到地上,去博上位者的同情,哪怕机会再渺茫,也没有比这更容易之事。”
“所以面子是什么?你或许会说,是一个人的自尊,我却说,它是一个人达到过的最大高度。高度之上,人人皆可屈服,而不以为忤;高度之下,你再让他弯腰,他就觉得羞恼,要打人,要杀人呢。”
刘学勤仔细品了品他说的话,也不禁点点头,却听他继续说道:
“上层人往往觉得底层是可怜、卑微、顺从的,他们目光短浅,为一块发霉的窝头,两三斗麦麸争得头破血流,那是他们只在自己的圈子里玩,并不了解底层的圈子。”
“那个圈子一样有规则,一样有面子,一样有万恶,只不过当他们跪下时,统统被忽略掉罢了。”
见他端起茶碗,青蛙嘴咕嘟咕嘟牛饮,刘学勤试探着问:
“那么,如今你算是把面子拾起来了?”
段昌煦笑着摇摇头,“我的经历妙姐与你说了吧?我爹视我为儿子,可自从他收养我那天起,我就一直告诉自己,我是一条狗,这辈子我就是老段家的的一条好狗,谁敢惹他家,我就去咬死谁!”
“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一个人,我的想法慢慢变了。”
“是谁啊?”刘学勤觉得这个二舅哥有些意思。
“那个人就是你啊,我的仙人哎!”
段昌煦笑了,笑得无比真诚。
“那时的你只有十五六岁吧,被人抬着招摇过市。我刚跟爹来狄道,一打听,才知你这号人物。”
“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改变你的呢?”
刘学勤有些惊讶,莫非自己的 圣光真的普照大地了?
或是如佛家之言:普佛世界,六种震动。
佛祖入无量义处三昧时,众生都开始觉悟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些年我默默在暗中观察你和塞音道场,有两件事我一直看不懂。”
段昌煦看不懂的两件事,一是从一开始道场就给弟子们发钱,二是他搞的植树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