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寓而言,这一步的抉择,就意味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他再次拜倒,说道:“学生有一肺腑之言,还请上师解惑。”
他幼年丧父,母亲改嫁给了德安同知罗性,从此寄人篱下。罗性发现杨寓年少而有志向,开始对他另眼相待,使得他有机会学习。
可是后来罗性因将盗贼窖藏的万斤铁平价卖给百姓,认为这是老天给百姓的救济,却因此事获罪,后被流放戍边。
杨寓与母亲再次流离失所,在秦州碰到老仙时,是他最为困顿的阶段。好在他抓住时机,成了龙门书局的掌柜。
令他不可思议的不是东家给开的高薪,而是后来都兑现了。
第一次年底分红时,他就在想,自己拿了那么高的俸禄,东家给个百八十两的,自己也就知足了。
谁会想到给他发了五百两,次年更是领到四千两的分红!
可以说把一辈子的钱都赚到了。
不光是他,印社和纸坊的匠人们,哪个不是赚麻了,数钱数到手抽筋。
家家户户都把笑意洋溢在脸上,从来没有蝇营狗苟的事。
杨寓经常觉得不可思议,他也在翰文堂干过一段时间,从来没发现赚钱可以如此简单。
有时候他就在想,一家商铺如此,若将一县给上师治理,是否也能如此富足喜乐呢?
当看到道场那些产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起码在狄道县,他觉得未来可期。
再推而广之,又会怎样?杨寓不敢往下想,他只是觉得,给自己一个县,自己没办法让百姓过上那样的日子。
“所以,这一切是怎样做到的?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终于问出了灵魂拷问。
刘学勤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看到了一半,却忽略掉了另一半。”
“一个人的收入,是另一个人的负债。”
这话平淡无奇,却振聋发聩,如同穿越时光的闪电,将杨寓击中,令他茫然若失,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