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年老了疑心重,但也念旧。
他想起女儿刚回来的时候同自己十分疏远冷漠,最近这些年时常在身边侍奉汤药,父女俩的感情才深厚起来,心中也颇为动容。
谢京辞又道:“其实也不能怪人性太恶,多为世道所逼。父皇可还记得当年章家那案子?如章云微那般的女子,数不胜数。普通百姓生活拮据,不过求一日三餐,家中若无男丁,多为人嘲笑欺辱。追根究底,不过是女子受束缚太多。若女子能入仕经商,也能和男子一样光耀门楣,自然就少了那许多的权衡利弊和愚昧杀戮。”
文宣帝若有所思。
他想着方才女儿说的,民间共妻一事,实在作呕。
人人都溺毙女婴,却都盼着别人家多生女儿,怎么可能?
男女比例失调,人口要如何增长?
男人又生不了孩子。
世人皆逐利,若女子自身价值能够得到最大发挥,不说杜绝这种歪风邪气,至少也能抑制大半。
他活到这把年纪,权力也交给女儿了,她仍旧恭谨,未曾桀骜狷狂,让他很是放心。后宫中有贵妃,这几年没出过什么岔子,他日日悠闲养病,倒是越发觉得这日子还不错,心胸倒是开阔了不少,许多固有的偏见也少了许多。
毕竟他有个十分能干的女儿,哦,手底下还有一帮‘女兵’。
想当年,发妻也很能干。
只可惜…
文宣帝长叹一声,“兹事体大,那些个老臣们怕是又要吵,你可有章程?”
谢京辞一听他口风就知有戏。
“大臣们自然都胸有沟壑,女儿年轻,许多事还要与他们商议。”
文宣帝点头,他就怕朝堂出大乱子。
好不容易平静几年,他可不想死后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
“你办事沉稳,朕放心。”
达到了目的,谢京辞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开设女科确实遭到了不少大臣反对,哪怕这几年因为她的参政,许多部门都或多或少有那么几个女官,哪怕只是个微末小吏,皆是因举荐,且有本事的能人。
朝堂之上,红妆罗裙就她一个。
若真的开了女科,就等同于直接抢男人饭碗。
这哪能成?
顽固派的老臣们吵得不可开交,但已经没有早年她奉命执掌明镜司那股劲儿了,至少再也不敢骂她‘牝鸡司晨’。
六部都有她的心腹,明镜司也在她手中,军中她地位高,内阁里那些个老东西也不全是迂腐保守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