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听到这胡笳曲,不禁呆愣在原地,入了神。
恍惚间,她想起昔日慧娘吹埙的模样,记得埙声也如这般凄惋断肠。
一滴晶莹的泪珠不禁滑落,秦姝便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寻去。
当来声音源头,到只见众多士兵围着一处篝火,火光摇曳,映他们各自哀伤的脸庞,也有不少人在一旁默默拭泪。
此时秦姝才看见,中间吹着胡笳的,正是斛律光。
秦姝正听得入神,眼角余光又瞥见高欢领着一群人大步走来,也就侧身躲到一旁阴影之中。
高欢走近篝火,脸上的表情也是哀伤肃然。
他想起了与司马子如、尉景等人在怀朔纵马驰骋,追赶着那支赤兔;
想起了与窦泰、段荣营中论事的谈笑,
想起了与高乾、高昂两兄弟的畅饮,
想起了沙苑那侵红的芦苇,溃败四散的兵卒;
......
也不敢再听这哀惋断肠之音,便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军帐。
斛律金见了高欢的愁容,便走到了斛律光身侧,轻声说道:
“明月,今日得胜,本该欢庆,何故吹这胡笳?惹得众人伤心!”
斛律光闻言,也就收起了胡笳,缓缓舒出一口气。
“父亲,是孩儿思虑不周,这就不吹了!”
斛律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走开了。
之后篝火四周的军士,也渐渐散去,各自回帐。
秦姝仿若迷途的孤雁,在军营里徘徊了许久。
夜色如墨,寒意冰冷如丝缠上身来,她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高澄的军帐里。
军帐内,烛火摇曳,光影在高澄熟睡的面庞上跳动。
秦姝立在榻前,静静地凝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心底却有个空洞,蓄着不安。
她缓缓在榻沿边坐下,双臂交叠,将头轻轻枕上去,不多时,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