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掌心轻轻一托,瓷碗稳稳的落到了石桌上。
阳光正好,天气微寒,他凝视着舒安歌又劝了一句:“马上就要冬天了,不能等春天再去南诏么?”
“冬日练兵,总归不方便。”
舒安歌抿唇轻笑,忽而握住了西门吹雪的手指,调皮的捏了几下:“西门庄主,您似乎忘记了,南诏远在西南,那边的冬天是要比江南还要暖和一些的。”
微苦的花香,随风飘散,西门吹雪垂眸望着舒安歌如玉似的纤纤细指,掌心忽然一收,将她一双柔荑握在微凉的大手中。
“我随你一起前往南诏。”
舒安歌轻轻嗯了一声,西门吹雪抬起了另一只手为她紧了紧披风:“我不懂行军打仗,也不会练兵布阵,但我会一直保护你。”
简单的话语,胜过千万表白,舒安歌踮起脚尖,将脸颊靠在西门吹雪肩膀上,问了一句:“你的剑呢,你愿意为了我放下心中执念么?”
她望着西门吹雪黑白分明的眸子,神态严肃语气认真。
舒安歌想要的不是一时欢愉,而是长久厮守。倘若西门吹雪将两人之间的一切当做一场经历,她宁愿从未拥有。
西门吹雪手指不自觉的放到了剑柄上,眸光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将她放在心上,开始有了属于人的喜怒哀乐,剑神这个称谓似乎成了遥远的过去。
真的要放弃么,他当初还没剑高时,已经喜欢上了剑,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剑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我——”
西门吹雪说了我字,眉心微皱,望向舒安歌的眼神多了几分挣扎。
舒安歌清澈的眸光中倒映着西门吹雪的身影,他忽而解下腰间佩剑,垂眸看了一眼后,将剑递向她。
“这是?”
“某七岁学剑,七年有成,在你之前未逢敌手。”
说到这里,西门吹雪又加了一句:“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术的巅峰。我七岁时便立誓,此生追求剑道,为证大道,不惜奉献生命。”
他像是在解释什么,又好像只是在他少年时的心路历程。
听到西门吹雪七岁就立誓,为证剑道不惜牺牲性命时,舒安歌心中涌上几分惆怅。
“剑,给你。”
西门吹雪将冰凉的乌鞘长剑放到了她的掌心,他的眉宇突然舒展开,冷若霜雪的气质淡了不少。
一个爱剑如命的人,愿意将剑交到爱人手中。还有谁忍心去怀疑这份真心呢?
舒安歌将乌鞘剑拿在手中,将头从西门吹雪肩上移开,她手腕轻轻一动,半截剑透着如水寒光露了出来。
剑身映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庞和澄澈如水的眸子,舒安歌手指在剑身上抚过,接着又收剑入鞘。
“西门,是谁告诉你,追寻剑道,一定要断情绝爱呢?”
即使西门吹雪明确表明愿意为舒安歌放下对剑道的执念,她还是想要让他领悟到,剑与情之间并不冲突。
“诚于剑,想要有所成就,必须忍受寂寞与痛苦。”
面对舒安歌的问题,西门吹雪没有躲闪,直接给出了心中答案。
其实在认识她后,他以前坚定不移的信念,已经开始慢慢瓦解。
西门吹雪一直觉得,想要在剑道上有所成就,必须付出百倍的辛苦,不为俗世所累。
但舒安歌的出现,如同一面镜子,让他检讨起自己。
她热爱生命,从不遮掩对他的爱慕之心,乐于帮助别人,同时也会惩戒敌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舒安歌出剑极快,同时又留有后路,与西门吹雪的风格截然不同。
上次惜败于舒安歌手中时,西门吹雪一直觉得是偶然,毕竟那时他已经行动,无法像平时一样抱着不死不休的心态对战。
但等亲眼见证了舒安歌和霍休一战后,西门吹雪终于明白,两人若真进行生死之战,倒下的人一定是他。
所以,说出之前那句话时,西门吹雪心中并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