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带多少行李,单手拎着一只藤条皮箱,雇了辆黄包车前往老温宅。
黄包车师傅是个健谈的,听说舒安歌要去温宅,拿毛巾擦了把汗主动打开话匣子:“小姐是外面来的,还是咱鹤城本地人?”
“鹤城本地的。”
“那看来你很久没回来过了,柳条巷的温宅上个月已经摘了牌匾换为梅宅了。”
此事舒安歌自然晓得,她没提去梅宅,是担心师傅只知温宅,不知梅宅而已。
“师傅也听说了此事么?”
“嗐,咱们鹤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你说天下怎么有那样狠毒的人,娶了人家的女儿,夺了人家的家产,最后还要害人性命。啧,听人说梅夫人年轻时也是远近有名的大美人儿。”
师傅跑的飞快,说起闲话来气息稳健,喘都没多喘一声。
舒安歌手搭在膝盖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或许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不愿罪证老在眼前晃悠。”
师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小姐是个读书人,咱不太能听懂您的话,但觉得很有道理。人在做天在看,温广厚遭了报应,带着狠心毒辣的姨太太一起从梅家搬了出去。”
在他们这些底层挣扎的小人物看来,温广厚这样吃里扒外,毫无人性可言的家伙,真不是个好东西。
梅家好心收他做学徒,又将娇滴滴的大小姐嫁给他,陪送了一大笔嫁妆助他发家。
他倒好,不思报恩,反而使出各种手段强占梅家家财。
快到柳条巷了,师傅放慢脚程,咂咂嘴感慨道:“说起来这温家还出了件奇事,街头巷尾提起此事,都要骂上温广厚两句。”
“什么奇事?”
舒安歌饶有兴致的追问了一句,师傅摇着头说:“说来也是人心坏,温广厚竟纵着小妾,将妾生女和正妻生的嫡女调换。那姓柳的小妾心肠坏极了,天天当着正妻的面磋磨嫡女,戏文里都没这么坏的女人。”
可以听出,师傅很为温慧娟抱不平。
“一切都过去了,恶有恶报,相信他们被赶出家门后,日子并不好过。”
梅宅到了,舒安歌掏出一把铜子儿递给师傅,他挠挠头:“小姐,车钱给多了,十个铜子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