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瑜觉夫人似曾相识,但也不想唐突,便先行离去了。
至于渐渐喜欢,或许是你作公子装扮在南山书局前舌战来人之时;与我谈论天下学说,赠我花草药茶,手绘图纹之刻;
又或许你护着苍雪还有小铃铛的果敢和坚定……
你说,或许有一日人与人之间不再以国界、种族为隔阂,也不再对自己的国民生出偏见。我们可以去相信和期待,但不应过度幻想,至于信仰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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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刻夫人的神态,瑜至今铭记于心。”
秋离听他诉说,心中曾经隐约的揣摩,终是几经飘转,落到了实处。
原来,那日,那时,心动的确的不止她一人。
回忆如同潮水,汹涌而来,想起与秋离失联的日子,到江氏商帮的风波,子楼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得知你中毒后,瑜心忧不已,后你音讯全无,浮生也殒命南都,我更是……”
子楼的目色中流露出几分怆然,但随之流转为坚毅,
“我忽然明白,夫人对我而言,绝非等闲友人。
瑜已失挚友,不能再失所爱。
不是因为你是闻名天下的南山先生,亦非佳人倾城。
而是因为——夫人在我心中已经成为了我想要携手,走过万重山水,艰难险阻的同心之人。
和浮生一样,是朋友,是知音。
更是心仪的伴侣。”
白秋离心中有所感,自家夫君今日,似乎很是坦诚。
或许,他是想要解开她心中的轻纱,彻底走入她的世界里吧。
思罢,她心中斟酌了些许时候,应答道,
“你的剖白,我知道了。”
接着微醺的酒意,秋离浅笑,
“我想,这辈子,即使我们没有夫妻的缘分,
有幸逢君,我依然会敬你,引你为挚友。
因为,我们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完全一样。
婚姻既定,我心匪鉴,不可以茹。
若是夫君愿意,我会不辞朝朝暮暮,相伴相随。
做你最知心的朋友,平凡而温暖的归处。
纵然宦海惊涛,人世沉浮,我都会站在你身侧,助夫君抵达彼岸。”
子楼握了握秋离的手,郑重道,
“瑜认为,付出与爱应当互相成就。
若是夫人愿意,我可以时常倾听你的心事,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若是你想要去游历江湖,亦或是着书育人,待此间事了,我愿意陪夫人一道归隐。”
秋离轻轻努了努嘴,“江瑜,承诺可不要轻易说出哦。
到时候若是陛下重用你,你纵是想要同我一道游历江湖也难。”
她蹲下拾起树枝,在地上写上两个字。
“这不是你的心愿吗,去做就好了。人生在世,不让要自己后悔,我支持你。”
她揉了揉眼睛,盈盈一笑,“好啦,我有点困了,我们回去吧。”
江子楼看了一眼地上的字,眸中漆黑,轻声道,“好”。
二人刚走了一段路,秋离不慎踩到一块顽石。
一时重心不稳,绊倒在地。
佳人吃痛,看了看被磨破的手掌,已然印上了沙土。
她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膝部隐隐作痛,想来是磕在了石头上。
子楼轻轻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尘,看向她的膝盖,关切道,
“小梨子,还好吗?”
秋离点点头,尝试着走了几步,发现——
上台阶时,是真的痛……
“上来吧,我背你。”子楼低语道。
“不好吧,我刚吃的可多了,你可能……背不动?”
子楼轻笑,“上来,让夫君感受一下你对烤鹌鹑、糯米莲藕沉甸甸的爱。”
“江瑜!我只是谦辞,才不是真的很重!”
“好,为夫明白。”
“那……既然你说了,就背一小会儿。”
子楼驾轻就熟的背起佳人,顿了顿。
秋离环住子楼的白臂松了松,
“怎么了,难道我真的胖了……不会吧?”
身前人叹息,“你瘦了。”
秋离松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夫君的脸,“叹什么气啊,我身体已经好多了。过些时日,说不定就愈发圆润啦。”
子楼背着秋离,一阶阶向上走,行的沉稳,他垂眸道,“小梨子,一定要顾惜自己。你的平安健康,重过一切。”
秋离清甜一笑,“嗯,夫君的话,字句都记在心上了。”
月光之下,子楼的脸颊笼上一层清寒,但在秋离眸中,他的眼神,是温暖的。
许久,困意终是席卷而来,迷蒙间,佳人缓缓道,
“很久之前,我就记在心上了。”
南都城的巷弄里同大哥哥的约定,也曾是绝望里的一束光,让她从煎熬与歉疚里活了下来。
一颗星寻到了另一颗星,交相辉映。
当情感与信念连接在一起,她一点点勒令自己变得坚强。
她是谁,从何处而来,又将归于何处。此刻,想要暂时忘却这些问题。
笃定驱散了不安,温暖胜过了恐惧。冥冥之中,她有所感,此刻即是最好。
星辉洒落。短暂闪烁的一瞬,胜过万亿光年的沉寂。
江子楼背着秋离,一直向前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萦绕。
映入眼帘的,是佳人的洁白的芳容。宛若明月之光,深海之珠。
子楼背负着秋离,看着连绵如河的烛灯,心中波涛汹涌。
何止这一趟,这一程。怎么可能如他所言,无所欲求。
想要和她走的路,该是,从青春华发,到霜雪白头。
从朝朝暮暮,到百年风华。
她将自身视的如此清渺,赠他成全之语,那将来若是有事,也会将自己置于末位。
这般,如何保重自身,和他走的再长些。
纵他如何周全,会否抵不过她的一句——“从心而活”。
湖心岛中,林风再起。
灭烛怜光满,更深觉露滋。
飞鸟栖梧,万籁俱寂,行人不语,静默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