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富城害怕自己救下的人有仇家盯着,便朝四周望去,没发现可疑之人,富城便说:“快上车。”富城妈说:“我害怕,别管那么多闲事儿。”
富城道:“怕啥,坐前头来。”说完飞快的赶着马车向家的方向奔驰而去,到家富城牵着马车进到院子里喊道:“大双,出来一下!”大双听到喊声出来一看车上有个人,便到马车跟前掀开席子,富城道:“来把他抬到西屋去。”两人一个抱上身,一个抱下身,向西屋抬去,放在炕上富城摸了一下那人的鼻子道:“还有口气儿。”
刘顺道:“你把炕烧上就去找王先生来给看看,我去端盆水给他洗洗。”富城妈下车就进到东屋做饭去了,刘顺端来一盆热水,给那人擦洗着,衣服都是泥和土,刘顺给他脱下外衣,解开身上的衣扣,见肚子处的血已经不流了,他又不懂医,只好等着大双把先生请来看看再说。没多大一会儿,王先生跟在大双后面走进了院子,富城忙说:“王先生,您可来了,快进来给看看吧。”王先生背着药箱来到西屋,给病人号脉,又看了看受伤的部位,打开药箱拿出药棉清理着创口,又用药粉撒在伤口上,随后拿出一卷纱布包扎好。
先生摸了一下病人的头部坐在桌边写起了药方说:“他身上滚烫,正在发烧,你找个湿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经常换着点,温度降下来了就不用放了。可以给他喂点稀米汤。这是药方,赶紧去抓药尽快给他喂上。”
富城给了诊金,送走了先生,富城把药方递给大双道:“你去抓药,我给他换毛巾降温。”大双去抓药了,刘顺把湿毛巾放在病人的额头上,便到东屋跟珍儿说:“熬点大米汤,熬好了送到西屋来。”说完又回到西屋给病人换毛巾。
不到一个时辰,大双把药抓回来了,他在院子里用几块石头支了一个小灶,从屋里的灶膛里拿出一个烧红的木棒,放在小灶上,把盛着药的药锅装好水放在灶上,并不停地用一根筷子翻搅着药锅,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大双看药熬得差不多了,便用一块抹布垫着药锅,把锅里的药汁倒进一个空碗里晾着,又往药锅里添了半瓢水继续熬药。
大双把倒在碗里的药端进西屋,富城道:“你把他的头抬起来一些,我给他喂药。”大双听从大哥的命令上炕皱起病人的上半身,扶着病人的头,富城一口一口的给病人喂下去,又给他喂了半碗水。富城妈把煮好的米汤端来,富城又给他喂了一碗米汤,病人才恢复过来睁开了眼睛。
病人醒过来,富城问道:“你醒啦?我看你肚子上有伤又昏迷不醒,就把你拉到我家来了,你现在感觉咋样?”那人半晌不说话,不论富城怎么说话他都不吱声,富城心想莫不是救回来个哑巴。
三天后,给病人喂饭吃完,又请来大夫换药,富城把熬好的中药端进来给病人喝上,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个病人自己在屋里躺着。家里的事情很多,刘顺和富城忙完地里的活回到家里,富城就到西屋去看病人的情况,见病人正坐在炕上,见富城进来他想往外走,刘顺知道他想上厕所,便扶着他往厕所走去,帮助病人解决完后,又搀扶着病人回到西屋躺到炕上。
富城出去一会儿,便端着一碗饭进来给病人喂饭,为了让病人好的快一些,富城妈还专门给病人碗里添了几块肉,喂完了饭,富城放下空碗扶病人躺下,给病人又掖了掖被子,回到东屋见饭已经盛好,摆在桌子上等着他,富城便说:“你们先吃吧,怎么还等着那。”说着上炕和一家人吃起了饭。富城妈给信儿把饭端到跟前,也坐在炕边一家人吃起了饭。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病人的伤势已经完全好利索了,天气好时便在院子里转转,晒会儿太阳,刘顺和富城都以为他是个哑巴也不问他什么。
这天,富城和刘顺下地回来,见西屋除了自己救得那个人外,还有一个人,富城放下工具进屋问道:“家里来人啦,是谁呀?”见有人来屋里两人同时站起身来,富城看着来人问道:“你是——?”“呕!我是他哥,知道他被你们救了,住在这里,就找来了。谢谢你们救了我弟弟。”
富城说:“不用谢,我也是到庙里烧香无意碰上的,也不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想着把他救活,现在好了。那你们坐着,我去张罗饭去,一会儿吃饭。”说完就退出了西屋,来到东屋。信儿在屋里抱着孩子,富城妈忙着喂猪做饭,富城说:“妈多做几个菜,今天来人了。”
富城妈答应着把制成的腊肉拿出来用水洗净,切成薄片炒辣椒,又做了几个菜,富城来到西屋说:“走去那屋吃饭吧。”坐在旁边的病人说话了,把富城吓了一跳,那人说:“不用了,刘君,我们在这屋里吃,麻烦你把饭送到这屋里来。”
富城听着那个人的话有点蒙心想:“这不是个哑巴吗?怎么说话了?好像不是本地人,听着又不像中国口音,哪个省也没这样说话的。”忽然感觉到:“这个人是日本人,要不怎么几天不说话,是怕我猜出他是日本人吧?那他怎么穿的是中国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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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城恍恍惚惚的回到东屋,富城妈见儿子站在那发愣,便问道:“你叫的人呢?过来吃饭吧,菜都凉了。”富城这才回过神来说:“他们不过来吃,端过去。”富城妈准备拨菜往外端,富城又说:“等等,给我,我端过去。”
富城拿了个托盘把饭和菜一起端了过去。放下饭菜,富城说:“你们慢慢用。”便退了出来。回到东屋一家人吃完了饭,富城出来到西屋一看,刚来的那个人走了,只剩下那个病人,富城问:“你吃好了,我把碗收过去。”
那个人又用蹩脚的中国话说道:“老哥,感谢这些天来你对我的照顾,我的朋友来找我了,今天我就要走,谢谢你们全家。”富城一听人要走了,便放下碗筷说:“你怎么走?要车送吗?”那人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走。”那人站起身开开门向外走去,富城把他送到院门口。
家里几个孩子大的都上学了,小的呆在家里,信儿抱着相正逗弄着玩,大、小双也长大了和富城一起下地干活,来喜、甜甜也长成半大姑娘在家里学做针线活,富城妈从外面回来说:“老周家的独生儿子结婚啦,娶个媳妇是王戈庄最有钱的王老财家的闺女。”
来喜说:“周传宝才多大就结婚了?”富城妈说:“好像比大、小双小两岁,今年十六吧。”来喜笑道:“才十六就结婚了,知道个啥。”来喜妈说:“周老头着急抱孙子呢。”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包饼干,来喜和甜甜、相中看见了都要,来喜妈给每人分了五块,每人拿着各自的饼干吃了起来,甜甜揣进自己兜里没舍得吃,等相举放学了,把奶奶给她的几块饼干从衣兜里掏出来递给相举道:“这是奶奶给我的,我吃了两块给你留了三块,你吃吧。”
相举高兴的接过饼干,又递给甜甜一块道:“我吃两块这一块给你。”甜甜接过一块满足的吃了起来。来喜来到他俩跟前看俩人的嘴动弹便问道:“偷吃啥呢,拿出来。”甜甜和相举摊开两手说:“没吃。”“那你们的嘴动啥?”来喜说,甜甜毕竟大一岁脑子转的快便说:“我们在玩过家家,假装吃饭呢。”来喜没找到吃的便进屋去了。
富城妈做好了饭,给大家盛上饭,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吃饭,大双、小双形影不离的坐在一起,来喜也是跟在俩哥哥跟前打转,相举跟着来喜,因为来喜照顾他多一些,更离不开俩叔叔,大双和小双是他的保护伞,所以他们俩时刻也和来喜一样跟在俩叔叔后面,便也挤到来喜的身边坐着。吃完了饭孩子们上学堂的都拿着本子在炕上写作业,甜甜也跟着叔叔姑姑在旁边写着,他把富城教他的字认真的写在本子上,过了一个时辰,天渐渐黑了下来,富城突然发现相庆不在,便问道:“相举,相庆哪去啦?”相举说:“不知道。”富城着急的说:“大双、小双,你们去别人家找找相庆,看到哪去啦。”
大双和小双忙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往外跑去,富城也到周边几家有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人家去找,都没有。又到野地、屯外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富城说:“莫不是被人拐走了?”富城妈说:“不可能,那么大的人啦。”想着便要去保长家求他帮忙,来到保长家,保长一家人已经上炕睡下了,听见咣咣的敲门声,忙披着衣服趿拉着鞋来到院子开门,富城扑通一下跪在保长面前,保长慌忙扶起富城道:“你这是咋的啦?别这样,快起来。”富城带着哭腔说:“保长,求您帮帮忙吧,相庆不知到哪去找不着啦。”
保长说:“你别着急,我去召集屯里的乡亲们帮着找,不会丢的,他都那么大啦,能自己回来的。”保长到各家招呼青壮年的小伙子四个人一组,分头到山上,河边去找。
富城和几个乡亲在山上向纵深走去,边走边喊着:“相庆!相庆!”夜空中传出空旷的喊声,喊声过后依然沉静一片,夜空的远处隐隐绰绰的闪着蓝色的幽光。富城感觉不好便说:“不好,把狼招来了,快把火把点着,一人一个。”几个人快速点着火把,高高的举起来。
走到一个小山谷的山崖下,富城看见一个半人高的山洞,便带着一行人向山洞的方向走去,富城弯腰钻进洞里,黑洞洞的洞里豁然亮了,富城举着火把照着洞里,看见这个山洞很大,里面卧着一些山鸡、野鹿、野山羊等动物,见有亮光进到洞里来,都抬头向这边望过来,富城举着火把向里面走寻找着相庆的身影,那些动物一看火光朝自己这边走来,纷纷站起来朝洞口跑去,洞内立刻扬起了昏暗的尘土,富城依然举着火把向里面走,突然脚下被一个东西拌了一下,心里一惊,感觉是个动物或是人,便用左手向底下摸去,一摸吓了一跳,这是自己的儿子吗?他拿着火把向下面照去,只见衣服和裤子都像自己儿子的,连忙照到头部一看,富城大声的喊道:“相庆!相庆!”只见相庆没有任何反应的躺在那里,富城连忙丢下火把抱起相庆,几个乡亲凑到跟前火把照在相庆的脸上,富城摇晃着相庆的肩膀,相庆被摇得头东倒西歪,人却没啥反应,富城着急的拽着相庆的胳膊背在自己的背上,走出洞穴向家的方向走去。
在黑乎乎的大山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道上走,几个人看见远处幽幽的绿光闪烁,一声声狼的叫声由远而近,几个人举着火把回头盯着虎视眈眈的狼群,心惊胆战,上山来的几波人没在一起,富城这波人还算多的,是四个人,富城背着相庆走在前面,后面只剩下三个人,只有常在叔手里有一支单筒猎抢,另外两人手里只拿着一个木棒和火把,几个人担心后面有狼袭击便回头跟着富城走,边盯着越走越近的狼群。当走到山坡一个拐弯处时,群狼冲向几人,常在叔朝着一只冲上来的张着腥红大口呲着獠牙的公狼开了一枪,那狼应声倒下,其他几只狼见状激怒了,朝着几个人冲上来,一只狼咬在常在叔的枪管上,旁边的大张举起木棍一棒打在那只狼的后腿上,常在叔借机使尽全身力气一枪托砸在狼腰上,那只狼趴在地上不动了。
其余的狼见自己群中最强的两只已经倒下,便慌忙向后退去,富城放下背在背上的相庆喊道:“常在叔,快装子弹。”他把拿在手里的火把朝一只向后退着的狼眼睛戳去,那只狼被烫的“嗷!”的一声转头就跑。几个人赶走了狼群,大张抱起相庆放到富城背上继续赶路,常在叔也已经装好了子弹两手端着枪,时刻准备发射。常贵拿着火把紧跟在大张和富城后面,盯着逃走的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