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十)

(十)、他找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等到日军兵营换掉夜班岗,换岗后的日本兵都回去睡觉了,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日本哨兵,手拿三八大盖走过来走过去,有些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另一个哨兵看他打了个哈欠,受到传染也打了个哈欠,两人靠在军营门口的两边闭目养神。

大双朝两个哨兵的东面扔了一个石头,这两个哨兵听到了声音立刻端起枪朝着响声走过去,大双看两个哨兵被引走,大门没人立刻跑进军营里,两个哨兵跑到东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迹象,又回到大门外一边一个的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着。

大双进到院里后发现一个大而亮的探照灯在很高处来回照着下面。大双忙跑到一个房子后面躲在隐蔽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房屋的布局,他把探照灯岗哨的位置记下来,借助各栋房子之间的阴影躲藏着,摸清了日本鬼子驻军营房和军火库房、备品库房的位置。然后来到燃料库房,在库房窗户跟前,从腰里抽出腰刀,拨开窗户插销,从窗户跳进燃料库房,用腰刀撬开装汽油的油桶盖。把事先捻好的十几米的长布条在燃料库的汽油桶里沾上汽油,用油桶盖压住布条的一端,把布条拉到围墙边上,围墙很高,大双凭着自己一人的力量根本翻不出去,他在周边寻找能出去的东西,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可以利用的,正在发愁怎么出去时,突然探照灯照在了一个扁担上,大双一下有了主意,他躲过探照灯的搜索,把那个扁担拿到引线旁边,把沾了汽油的布条引线绕着扁担缠在一头,立在墙上,自己一个助跑踩着围墙骑在外墙上。这时,探照灯正好照在大双的身上,日本兵朝着大双开枪,大双趴在墙上打着火折子点着了自己的腰带,他趴在墙上把着火的腰带伸向扁担上的引线,眼看着一条火龙向着燃料库的方向跑去,大双顺势跳下外墙没影了。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日本军营火光冲天,大双飞快的朝自己家的方向飞奔而去。跑了四、五里地,大双回头依然能看见那燃烧的火光,大双心想,这可能是只把油库点着了,弹药库没受损,因为没有听见爆炸的声音,这弹药库和燃料库之间隔着一排生活区离的远,没有殃及着。大双脚步如飞的往家跑着,快到村口时他放轻了脚步,因为害怕惊动了谁家的狗,村民听见狗叫就会引起怀疑,于是,他光着脚,手里拿着鞋来到自家门口,从腰里抽出腰刀拨门闩,刚把门闩拨开进到院里,只见小双站在门里。大双吓了一跳,忙把院门插上,把小双拉到一边悄悄的道:“你咋没睡?”

小双说:“等你。”大双说:“睡你的呗,等我干啥?”

小双又问:“你干啥去了?”

大双说:“没干啥,走睡觉去。”小双知道他出去没干好事儿,但出于维护自己的哥哥,也不说啥,跟着大双睡觉去了。

第二天已经大亮,全家人都已经吃了早饭,大双才从和小双一起睡觉的屋里走了出来,小双看着他的表情,大双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小双盯着自己,假装没看见,低着头坐在桌前吃起了早饭。小双来到大双跟前问道:“没事儿吧?”

大双像没事儿人一样说道:“有啥事?我这不好好的吗?”小双不说话了。大双吃完了饭来到柴禾堆跟前,看了一眼自己做的双筒枪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放了心,他遮盖住自己的枪,到外面去,小双看大双出去了,忙跟在大双后面,大双回头一看小双跟在自己身后,便问道:“你该干啥干啥去,老跟着我干啥?”

小双说:“大哥让我跟着你,怕你做傻事儿。”

大双笑了笑说:“怕我做傻事儿,你看我像做傻事儿的人吗?你做我都不会做,回家去别跟着我。”小双气不过扭头回家去了。大双把前几天抠好的枪托子用布口袋装上,来到南山进到相庆的山洞里,点燃了火把,进到里面,他把枪管和扳机装好,开始试枪,试枪时来到洞外,他在洞外寻找着目标,找了半天没见着合适的目标,正有几只小鸟在天上飞,大双看了觉得没意思,便举着枪向远处眺望,大双端着枪转着身子正在搜索,忽然看见一个黑影,端着枪并住呼吸仔细的观察着,像是一只梅花鹿,大双立刻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那只大家伙应声倒地,大双见打中了大家伙,忙把枪放回山洞,向那只鹿跑去。跑到跟前一看,那只鹿并没有死,当大双跑到它跟前时,它还抬起头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上被散弹集中多处,使了半天劲儿也没能站起来,大双抓住鹿的两条腿使劲往山洞的方向拉,他知道,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扛不回去的,只有回去叫人来抬回去或者用牛车拉回去。那只鹿还没死,大双一拽鹿角,那只鹿把头一甩,把大双甩出老远,大双又去抓鹿的两只蹄子,鹿把两只蹄子在空中使劲儿的蹬,差点儿踢在大双的脸上,大双一看“嗯?还弄不了你了。”大双又向洞子里跑去拿绳子,他知道洞里有条绳子是用来捆钢管的。大双急急忙忙跑进洞里找到绳子来到鹿跟前,把鹿的两只蹄子栓紧,使足了劲儿往山洞的方向拖去,山路不平,地上到处是树木草滩,还有砍得半截子的树桩子,拖着拖着就被绊住了,大双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把这只鹿拖进了山洞。进洞后他又害怕被别的大型动物拉走,他又找来了半截树桩子扛进洞里,用绳子的一头拴在树桩子上,这样鹿就不会被别的大型动物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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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这一切,大双忙向山下走去,往回走时他尽量走树林子,不容易被人发现,到家后大双把小双和相庆叫上道:“我打了一只梅花鹿,一个人扛不回来,不如晚点天快黑时,把牛车拉上,到山里去把那只鹿弄回来。”

相庆兴奋的说:“真的!走现在就去。”大双“啪!”的往相庆头上打了一巴掌小声道:“小声点,别太得意了。”

几个人亮着眼睛看向大双,大双嘱咐小双道:“你先赶着牛车往屯外走,从那条路绕到南边的山边,在那等着,我和相庆从树林子走过去,不被人注意。”小双答应了一声牵着牛车往屯外走去。

大双和相庆出去向树林的方向走去,大双和相庆在树林里走没有小双赶车快,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南山,进到山洞时,那只鹿已经断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分别把鹿头和鹿蹄子绑好捆牢,想抬上走,可是那只鹿个头太大,两人的肩膀站在那里和鹿一样高,根本抬不起来,两人只好拽着绳子往前拉,等把那只鹿连拉带拖的来到山脚下时,天色已近傍黑了,小双早在山脚下砍了不少柴禾和芦苇草。三个人合力把鹿抬上牛车,小双把砍好的一捆捆柴禾和芦苇堆在上面,看不出里面还躺着一只鹿,三个人上了牛车,往家赶去。到了屯子口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双提前下车去开院门,小双赶着牛车进了院子。

富城从屋里走出来道:“你们这么晚干啥去啦?天都黑了。”大双和小双没有吱声,相庆刚喊了俩字,被大双那只又咸又腥的大手给捂住了,相庆忙用两只手扒开大双的手说:“你!你!的手又咸又腥,熏死我了。”小双把车上的芦苇和柴禾卸下来,只见一只大个的梅花鹿躺在车上,富城瞪大了两只眼睛,来喜和甜甜在旁边“哇!好大呀!”的一声,大双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嘘!—”道,一家人小声地笑了起来,富城妈和刘顺从屋里出来问道:“咋打的?这么大?”

大双和小双抬着,富城和相庆帮着往西边的空屋里抬,抬到屋里空地,富城妈说:“先吃饭,先吃饭,吃完了饭再收拾。”

富城说:“这鹿是刚死的,身上还热乎着呢,给我拿刀来我放放血,找个盆子把血接着,鹿血是好东西,可以泡酒。”

来喜拿了一把长刀递给了富城,富城拿着刀朝鹿的心窝猛戳了进去,只见鲜血哗哗的流了出来,来喜早已端着一个大盆子在下面接血了。为了让血流得快一些,大双和小双把鹿屁股抱起来,相庆抓着鹿角稳着刀口,保证鹿血能流到盆里。放完了血,来喜把接了快一盆的鹿血端到一边。

甜甜舀了一盆热水,放到地下说:“爸、二叔、三叔,快洗手吃饭。”相庆吃醋说:“光叫二叔三叔洗,咋不叫我洗。”甜甜笑了道:“二叔三叔洗完就该你洗了。”说完把盆端到相庆面前说:“你洗吧。家里人都等着你们吃饭呢,寻思天都黑了上哪去了不回来。”洗完了手,都上炕的上炕,上炕边的上炕边,来喜早已经盛好了饭,全家人端着高粱米茬子粥,就着大葱蘸酱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富城端着碗说:“今天我到镇上看见日本人设了好几个哨卡,说是查什么人,查的可严了,我看日本人的军营好像被炮火轰了,还是烧了,一股焦糊味儿可大了。日本兵端着枪一个一个的盘查,说是找什么人。我还看见有几个人被捆着往兵营走去,看来也难出来了。我到镇上卖鸡蛋,看形势紧张,没敢再转卖完鸡蛋就回来了。这几天镇上乱的很,你们都别出去,过几天安静了再出去。”大双吃着饭不动声色,小双吃着饭看着大双的反应,见大双只顾着吃饭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吱声只是吃着自己的饭。

吃完了饭富城去磨刀,大双把自己的腰刀拿出来道:“我这把小刀剥皮是最顺手的,不过要磨得快一些才好用。”富城接过大双递过来的刀,用手在刀刃上蹭了蹭问道:“这刀是哪来的?”大双没搭腔转身走了,富城坐在院子里摸黑磨着菜刀,又把大双的匕首磨了几下,富城先把鹿角用锯子锯掉说:“这只鹿角能卖不少钱。”然后把鹿头搬起来,从鹿嘴开始剥皮,剥到耳朵时富城把两只耳朵用刀割下来递给来喜道:“你把这两只耳朵用开水烫一下,一搓毛就全掉了,上面都是脆骨,好吃的很。”

富城把鹿头的皮剥下来后,便开始剥四肢,四肢剥完,身体全剥完,富城把鹿皮铺平在地上,开膛破肚,富城道:“拿个大盆来,装肠子。”先割掉心肝肺,又扒出肠子,放到盆里说:“你们谁去把肠子翻了,别弄脏外面,先把粪倒出去,再翻过来。”

大双说:“我去,保准不会把外面弄脏的。富城把鹿肾、心、肝、肺、鹿鞭都割下来放到另一个大盆里,开始分割,四个蹄子割下来四条腿割下来,富城拿着大斧子把脊椎一破二,又把前后胛分开。”全部收拾完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小的都上炕睡觉了,大的还在观战,富城把最后一块肉分离完,把鹿皮拿起来挂到院子里的晒衣绳上,让大双铲些土把屋里的血垫上,洗了手,脱下蹭了血的衣服,大家各自洗脚睡觉去了。富城是最后一个睡下的。可是躺下后富城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着大双能打死这么大的鹿,肯定是用了带铁砂的工具,因为在剥鹿皮时,看见鹿皮上有砂眼,而且这只鹿的致命伤在头部,尤其是眼睛几乎都没有了,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如果只是棍棒不会致死,肯定是用了什么枪支类的东西,联想到这些天镇上的不太平,富城心里越来越担心起家里这几个人,尤其是大双和相庆,经常不着家,经常见他们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搞啥名堂,有时候半夜了才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去惹祸,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