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勾似乎是有些怒,但终究没有动手,只淡淡道:“倒还是个聪明人。”

若是不聪明,怎么敢入局来?

李绛璎没有答萤勾的话,她知道萤勾这是已然答应了她,只看她今夜如何谋划。

“高从谨现在何处?”她问。

李存礼知道她是心意已决,道:“我这就去寻他,只说白日里教导出了些差错。”

高从谨也不是个蠢人,他被人从梦中吵醒本是有些恼怒,然而看李存礼含笑站在他面前却是一个激灵,他与李存礼以讨教为名近日来时常见面,自然也知道当日的挑衅其实是个很愚蠢的举动。

若非李绛璎拦阻,他会不会死在自己那一次小聪明之下也尚未可知。

所以他下意识地便有些惧怕李存礼,如今李存礼悄无声息便来,难道是改了主意打算今夜取他的性命?

他从李存礼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却直觉有些不像。

果然,李存礼不过冲他一拱手,道:“殿下想请高章事一叙,事态紧急,不请自来,唐突高章事了。”

高从谨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只有说句不唐突的份儿。他只好略略整饬自己衣冠一番,秘密与李存礼进宫去见李绛璎。

他能大概猜到李绛璎深夜请他的一点原因,却始终不愿意即刻便信,内心深处他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甚至于他做梦也不敢做得这样大胆。殊不知他是没有时间的那一个,李绛璎却更没有时间。

以至于不论成败,也要将这南平的水搅浑。

李绛璎见到高从谨时并不与他寒暄,单刀直入道:“高章事是聪明人,我便实话说与你听。你父王病体沉疴只不外显,救也救得,今夜病发却也发得,只看你如何选择。”

高从谨的眉头一跳,唬得几乎是没有站稳。

那一瞬间他觉得这是个很拙劣的玩笑。

然而李绛璎不会开这样要命的玩笑,而且她面上是在询问,其实已经给了高从谨一个不得不选的答案。

高从谨知道,从自己说要拜李存礼为师的那一天,他的野心就已经很明白地显露在这些人面前了,可他所想的只是来日父王宾天自己有越过大哥去的一天,从未想过宫变。

李绛璎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眼神凌厉。

“若高章事想成大事,便得有些胆量。”她缓缓道。“现下一条通天坦途就在眼前,你只需告诉我这个南平王的位置是要还是不要。”

李存礼的手正按在剑上。其实他与李绛璎都心知肚明高从谨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诚然,高从谨的姿态也是要做上一做,只是时间紧迫,他少不得也要推上高从谨一把。

高从谨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杀意。

他意识到自己从听见这话开始,就只有称王或是变成一具尸体的份儿,其实本也有这预感,只是身前冰冷的杀气把这事情告诉他告诉得更分明些。

高从谨最终咬牙道:“愿为殿下鞍前马后。”

杀气终于褪尽。

李绛璎笑道:“好,高章事是聪明人,现下便同我去面见南平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