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臣道:“你还有几日的药要用,记得一并带走。”
这便是笃定李存忍今夜就会随李存礼动身的意思了。李存忍点一点头,降臣便转到内室去拿药,李存礼略有踌躇,便听见李存忍说:“六哥要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尽可以去问尸祖,我不会偷听。”
见李存礼目光有些讶异,李存忍微笑道:“我听得出降臣尸祖有意相帮,也看得出六哥倒是怕我反水只是不好拂了尸祖的面子,所以自己也有些好奇。”
李存礼一时赧然,道:“是我不该妄加揣测。”
李存忍让他去问,他便也跟着光明正大地进了内室。内室的布置同降臣以往的习惯还是一样,李存礼一时见到恍惚以为自己还是在洛阳城中刚从重伤里醒转过来,而不是已经远在吴地。
降臣埋头捣药,却也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淡淡道:“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你?”
“娆疆之行不足以让尸祖如此用心。”李存礼道。
降臣的手微微一顿,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李存礼坦然道:“存礼知道,且也很佩服当年之事。”
他此刻丝毫不怕降臣因为他提及旧事而愤怒,果然,降臣只是叹息道:“你是个聪明人,比李嗣源要聪明得多。”
李存礼但笑不语,知道降臣提起自己的过往来是有些什么话要说,这算是推心置腹么?只怕也不算是,但至少自己与降臣之间的关系是更近了一步。
“当年她是有机会做第二个女皇帝的,但是她没有。”降臣的声音有些恍惚,李存礼并没有打断她。“她对我说,我不是不能掌控这天下,只是世人猜忌女子太多,她想这天下依旧是李唐的天下,所以她那个哥哥比她更合适做皇帝。只可惜她懂得退让,却终究还是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许多年间看着唐室丧乱,只觉得是快意。”
李存礼不知该说什么,这些爱与恨都是尘封了两百多年的,只有降臣一个人还清晰地记着,旁人都不过是外人,自然没有立场置喙。
降臣道:“直到这天下当真乱了,我才意识到她是对的,她想看见李唐江山千秋万载,至少她活过来的时候,我该让她看见。朱温是那应了推背图的人,所以我没有拦他,但是这朵李儿花,总不能是一个李代桃僵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