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罢,他出征总还要些时间,不必太急。”
“放心,若要绕开李星云杀人,七弟甚至会比我更擅长些。”李存礼微笑起来。
“但我还是信你。”李绛璎道。
她这话说得很笃定,李存礼的动作微不可见地顿了顿,旋即转身出去了。
也许这是一点皇权伎俩。他从前信过兄弟之情,但是这兄弟之情到最后成了一把刀叫他受锥心刺骨之痛。
而今他还能再信些别的么?
李绛璎注视着李存礼的背影。
她不大清楚自己为何忽然说出那样一句话来,或许是出于真心,因为李存礼是她救下来的,她更信重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李存礼轻车简从地出发,一路上都是抄了小道,几日的工夫便也到了。石敬瑭这些年来与自己的妻子着实是聚少离多,不过看这院中一灯独明的样子,似乎石敬瑭也不甚在意与妻子的相聚。
是的,石敬瑭杀了自己的岳父泰山,面对妻子的时候便总会有些心虚,任是城府再深的人也是一样。
李存礼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窗外。
屋内的烛火忽然摇曳了一下,爆出一朵小小的火苗。
他向里望去,屋里坐着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那颜色把她的气色衬得不太好,显得有些疲惫和沧桑。她手中握着一卷书很认真地看着,那烛火跳动的时候她的眉头也跟着跳了一下,而后放下书卷缓声道:“不知是哪位贵客到了?”
“贵客谈不上。”李存礼道。“只不知你还是不是记得我。”
李重碧将窗子推开的时候愣了一下。月光斜照在李存礼的身上,这个突兀出现在院中的白衣男子看上去像是九天谪仙,也更像是山精鬼魅。
李存礼对着李重碧拱了拱手,道:“不请自来,是为恶客。”
“原来是六叔。”李重碧与李存礼是差不多的年岁,不过这一声六叔倒是叫得很顺畅,她微微地笑着,似乎从不知道石敬瑭与李存礼之间的龃龉。“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