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戒心罢了。”李绛璎取出针来为钟小葵施针,叫她睡得更沉些。这医者医人,总得病患放下戒心才能效果最好,钟小葵对她的戒心一时半刻是消不去的,让她陷入昏迷才是最好的选择。
针刺入穴,李绛璎的眉头微微一皱。
李存礼一直留意李绛璎的神情,见状便问:“怎么?”
“她果真已经是半生不死,这气机阻滞缓慢的情形我未曾见过。”李绛璎道。“可惜我已经不是个医者,不然一定要研究明白。”
“医者能救一人,救一时,不能救万人,救一世。”李存礼笑道。
李绛璎也并不感怀,只是细细将钟小葵创口又处理了一回,那些染血的布都叫李存礼一把火给焚尽了,是什么都不曾留下。
左右旁人不会轻易闯进未来皇后的车驾里查探,最近也没那等刺王杀驾之事发生,故而车队的氛围还算得上是轻松,钟小葵在此几日并无什么人发现端倪。
钟小葵醒的时候,车队已经抵了终点。
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车子的顶棚。
一时间她竟有些茫然。
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安慰的一觉了?虽说这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她能分辨出那药力还未完全褪去,还在将眼皮似有若无地往下拽。
她动弹了一下,便见车窗前的人转过身来。
“你的命我救不了,但是你的伤我是已经处理了,保你活着的时候能活蹦乱跳。”李绛璎道。
钟小葵一时没有答话,她只看着李绛璎。
李绛璎已经换了一身大红的衣裳。
“原来你将大婚?”钟小葵道。她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倒是比先前听着缓和了不少,她的声音不辨喜怒,顿了顿又道:“可惜了。”
李绛璎头上是繁复的凤钗,其中只有一支显得分外显眼,是耶律尧光送给她的那一支,一早来为她梳妆的侍女特意将之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她回头时满头的珠翠寂寂然一声响动也不曾有,姿态也凛然,丝毫不像是要嫁为人妇的样子。
倒是像要上战场一样。
“有什么可惜的?”李绛璎淡淡道。“今日你行事需得配合我,就当还了我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