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只有两岁的孩子。

群臣都以为将要摄政的依旧是应天太后述里朵,如今按着中原人的说法,她也已然是太皇太后了。然而等来的却是这位太皇太后忧思过度一命呜呼的事情,耶律阮竟要尊李绛璎为摄政太后,这实在是整个漠北都闻所未闻的奇事。

自然是群情激奋,一个个都要站出来说两句话,场面比述里朵当初要耶律尧光继承皇位时更热闹些。

“一个中原人,一个与太宗皇帝未行过夫妻之实的汉人,如何能够摄政!”殿前老臣对着耶律阮激愤道,他半百的胡子都颤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一般。

耶律阮有些瑟缩,但他记着李绛璎的话。

李绛璎说,陛下,您不能退缩,这一退便是将耶律家的江山拱手让人,亡国之君的下场从来不好,陛下您还有大好的来日,不能就这样退缩。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些耶律阮听不懂的东西,什么江山社稷,什么祖宗基业,什么非我族类......耶律阮只懂得李绛璎说的那句话,他要活下去,才有大好的人生,才能与父王母妃相见。

她说,父王和母妃很快就能回来,如果他能当好这个皇帝的话。

耶律阮放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捏紧了。

他毫不退让地逼视着眼前众人。

“漠北汗位,本就在八部之间轮转!”终于有人说出了这句话。“而今耶律族被天神降罚,定然是因为违反了这条禁令!”

“若真有天神降罚,如何还留有陛下!”屏风后清脆一响,是玉杯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李绛璎霍然转出,神情冷凝如冰雪。

“八部轮转的乃是汗位,同而今漠北帝位有何干系?若非太祖皇帝英明神武,漠北何以有如此广阔疆域?太祖征战之时,八部怎不提轮转?太祖兄弟反叛之时,八部怎不提轮转?而今河清海晏,是觑着当今陛下年幼便可欺了么!”

“你一个中原人,挟持幼主,包藏祸心!”殿下当即便有人反驳。

“说这话的,便该拖出去打死!”李绛璎毫不退让道。“我是太宗皇帝的结发妻子,告祭过祖宗与天神!而今自当心向漠北,如何便包藏祸心?竖子无知,岂不见昔日芈八子如何辅秦!”

“中原漠北连年交战,岂能一概而论!”

“尔等若想谋逆,便尽管上前来斩了我的头颅去!”李绛璎冷声道。“便看天神究竟是降罚于你,还是任由你来杀我!”

赵思温当即便上前一步。

李存礼跟李存智两个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冷光。

这赵思温对他们而言也算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