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上马上就要刺字,我不能跟网友愉快地视频了。
我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发明出这个没人性的规矩,但我知道,他绝对是个变态。
文笔匠给我刺字的时候,我有一种踢他蛋蛋的冲动,想了想又忍住了。如果踢他一脚得罪了他,他来个加量不加价,偷偷给我多纹一只小乌龟,那我以后还怎么出门。
冲动是魔鬼,罢了罢了,得罪不起。
刺完字,文笔匠那鸟人仔细的看着,像欣赏一幅刚完成的作品似的端详了好一会,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拎起工具箱向外走,向狱卒打过招呼后,他走出了大牢。
就在他消失在大门口的时候,角落里有一个人闪了出来,我仔细一看,却原来是谢押司。他走到我身边蹲下,关切地问我痛不痛。废话,刺你试一试看看你痛不痛。但是又不能让他看出来我的心思,毕竟打虎英雄这个偶像光环要维护住。于是我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平静的说:“不痛,就是想着以后都要顶着犯人的标签过日子,蓝瘦,香菇!”。
谢押司左右看了一下,狱卒们正在低头记录文案,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武都头,我跟老吴打过招呼,叫他多多关照你。他说会把墨水换成一种植物染料,这种染料跟墨水一般颜色,但是会在三个月后慢慢褪色,再半年之后完全消失,以后刺字的地方除了针孔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说这种黑科技本来是犯人家属花重金才能买到,老吴说,他敬你是打虎英雄,几年前他又与西门庆曾经有过节,你杀了西门庆也算是帮他出了气,就算我不求他说他也会关照你的。”
我心里一惊,幸亏当时忍住没踢他蛋蛋,不然就会误伤好人了。我连忙说:“还要麻烦谢押司出去替我告诉吴兄弟,我现在身上也没钱,没办法感谢他,他的大恩大德我都记在心里了。”。
谢押司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告诉他。另外你还要感谢宋老爷,这两个月他为你的事忙里忙外也累到不行,他的师爷去了好几趟东平府知府大人那。他们也真是好手段,硬是把你判为脊杖四十刺配孟州,确实不服不行。”
我心里冷笑,谢他?我谢你大爷,累死你这个王八蛋,活该。不过这话只能心里想,嘴上可不能这样说。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对谢押司说:“谢大哥,其实我最该感谢的是你,我在大牢里没受什么委屈,大家都对我很照顾,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在后面替我打点。谢谢你对我的关照,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我武松的地方,谢大哥尽管开口。”。
谢押司笑着摆了摆手:“武都头言重了,其实我和老吴差不多的心思。一来也是敬重你是个英雄好汉,这二来嘛,我也和西门庆有点不对付。以前我做师爷的时候,这小子对我可他喵的尊敬呢。自从宋老爷改任我为押司后,他对我的态度慢慢就变淡了。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他送的孝敬银子也是越来越少,到最后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你说气不气人。你把他干了,也是帮我出了口恶气。再说了,牢里这些兄弟都是我的老熟人,打个招呼就行,也不用花什么钱。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武都头不必客气。”
正说着话,狱卒做完记录,准备点卯。谢押司向我拱了拱手,说有空再来看我,跟狱卒打过招呼之后,他离开了大牢。
过了几日,有两个公人来到我的牢房,一个拿着押送公文,一个拿着锁枷,把我叫了出去。核对过资料,狱卒跟他办理了交接手续后,两个公人押着我走出了监狱。
在阳谷县城外门口,谢押司和紫石街一众邻居早已等候多时。谢押司给了我一个包袱,说这是他和同事们送的路费,我自己的也一并放在了里面。我接过包袱,感激地对他拱手行礼。他又给两个公人一人十两银子,让他们一路对我多多照顾。两个公人唱了个喏,走到一旁。
我看了看送别的人群,对谢押司说:“谢大哥,吴兄弟来了吗,我要当面感谢他。”
“他来不了,他怕影响不好。”
“哦,那好,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吧,并替我谢谢他。”我拿出了二十两银子。
谢押司收下了银子,我又拿出二十两要给他,他坚决不要,并生气地把银子塞回我的包袱,看到这样,我也不好再坚持。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就问谢押司为什么没有打我四十脊杖,是因为他们突然变得有爱心了?
谢押司哈哈大笑,说武都头你可真幽默,明知故问是不是。宋老爷说你有病,这顿打给你记存起来了,等以后方便的时候再打。
我也哈哈大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猫腻,抑或说是潜规则。
跟众人一一告别后,两个公人押着我朝孟州走去。
我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前方等着我的是花丛还是深渊。
更让我难于忘怀的是我哥长眠于阳谷县,而我不知道自己几时能再回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