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州永安街。
恩州守御兵马都监府。
我在都监府斜对面的客栈潜伏下来,白天坐在大堂喝茶观察对面的情形,晚上摸到客栈楼顶监视府内部情况。
晚上监视特别难受,这里花蚊子太多咬人又痒又痛,妈的,挨着敲骨吸髓的地方,连蚊子都格外欺负人。
我很后悔没去药铺买瓶风油精,害得我在楼顶活受罪。
蛰伏了几天,每天都能看见张都监带着亲随进进出出,却始终不见那个军官模样的人。
难道他躲起来了?
不太可能。
以我这几年和官府打交道的经历,公门中人也好,军汉差拨也罢,他们可能怕天怕地,但绝大部分不会把老百姓放在眼里,弄死个把老百姓就跟踩死只蚂蚁一样,最不济也就是赔几个钱而已。
所以我断定,他绝不是躲起来了,而是在外面办差。
既然办差,他一定会回都监府复命,那么迟早他会出现的。
守得府门终见鬼,第三天夜半三更时分,我正准备下楼返回房间睡觉之际,看见几匹马护着一辆拉着车棚的马车在都监府大门前停下,马上的人跳下来,领头的人走到马车跟前,掀开车棚帘子,恭敬的请车上的人下车。
有人过去敲响大门,不一会门开了,几个人鱼贯而出,领头的有个像是管家的人领着几个下人提着大红灯笼走到马车前迎着来人进府,借着那几盏大红灯笼明亮的灯光,我努力辨认来人的每一张脸。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认出两张熟面孔。一张是掀帘子的护卫,他正是让我这几天心心念念的随从军官,害死石优的随从军官那厮。另一张面孔你猜是谁,竟然是银安钱庄的王掌柜。看到这两个人,气得我血都往头上涌。
常言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眼前出现的这两个贱人,一个谋我钱财,一个害我兄弟性命。我恨不得当即冲过去取了两人性命,但理智告诉我此时千万不能鲁莽,我压下怒火,仔细盯着他们的去向。
王掌柜低头向管家吩咐了几句,管家点着头,随后叫过一个下人牵着马车,和护卫一起进了正门侧边的一扇门。其他小人提着灯笼,领着王掌柜和随从军官由大门进了府内,穿过走廊到了后院一个二层小楼,随从军官领着王掌柜上了小楼,其他人转身离去。
我暗暗记住小楼的位置,下楼溜回房间取出一把前几天在兵器铺买的尖刀,换上夜行衣,从客栈后院马厩处翻出大街,贴着墙根摸到都监府后墙,寻了一个拐角阴暗处翻进后院,观察到四下无人后,凭着记忆来到了二层小楼。
我抬头往上看,楼上有个花厅,门关着,屋内灯火通明,有人在里面说着话。我蹑手蹑脚轻踩楼梯上了二楼,躲在走廊柱子底下仔细观察,确认没有人后,我猫着腰来到花厅门边,贴着门仔细听里面的对话。
“老徐,辛苦你一路护送着我外甥,喝完这杯你早点回房间休息,老爷有事跟我外甥商量。”一个温暖又威严的声音在说话。
“是,恩相”话音落下不久,听到放下酒杯的声音:“恩相,郑老爷,李老爷,小人告退。”
纳尼?万万没想到王掌柜竟然是张都监的外甥,这厮藏的够深的。
我赶紧退到走廊转角处,不一会,门开了,那个叫老徐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借着屋内的灯光看清了他的脸,正是那个随从军官。他轻轻关上门后向,停下打了个酒嗝,随后向我身后的楼梯方向走,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从他身后闪出来,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举起尖刀往他脖领用力一抹,一泊血瞬间摊出来,他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下身往下倒。我扶着他慢慢放下到地上,再把他拖死狗一样拖到一边,用他的衣服揩干尖刀上的血迹后,又猫着腰来到花厅门边。
悄悄蹲起身,手指放进口中沾湿了后小心把窗户纸戳了一个小孔,凑上去向里面看,花厅中间摆着一桌酒席。酒席上放着四对筷子,两双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