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见状,忙将人扶住,拍着老太太的胸口给她顺气,一边顺气一边安抚她:“老太太,您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老太太拉着苏虞的手,看着她手腕上的疤痕,心痛得无以复加,“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懂事。这么深的疤痕,你当时得多痛啊,我这个做祖母的不仅不能照顾你,还要你来安慰我。祖母不慈……”

苏虞笑着打断她的话:“祖母,看您这话说的。您哪里没照顾我了?旁的人家,都是小辈候在门口等待长辈归家。哪有长辈候在门口等小辈回家的?您和祖父都给了我这么多超越世情的疼爱,谁敢说您不慈?”

她给老太太擦了擦脸,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好啦好啦,别哭了,您再哭,我阿爷也要跟着哭了。”

老太太于是掉头看向老太爷,果然见他眼眶红红,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

“你这丫头,就会作怪。”老太爷瓮声瓮气道。

他扶住老妻,安慰道,“好了好了,快别伤心了。你伤心,娇娇儿还得费心哄你。她才刚刚大病初愈,又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肯定很累,咱们就先让她回屋歇息歇息。等到中午,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咱们再细话家常。”

“好好,娇娇你快回屋休息一下。”

苏虞回到卧房,她的房间一如月前她出门时的模样,窗几明净,窗边书桌上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枝新鲜的荷花。

苏明言从房门口探进一颗黑乎乎的脑袋,见苏虞正在看花瓶里的荷花,歪着脑袋得意道:“阿姐,这荷花还是我给你插的呢!”

“昨天,有个卖花的小姑娘来家里送了一篮子花骨朵。阿娘要给钱,那姑娘硬是不要,说这些花是送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苏虞奇怪道,“为什么?”

苏虞已经不记得她去年曾在甜水巷外一个小姑娘手里买了一篮子荷花,更不记得去年十月,大相国寺那个拦在产房外,拼命想要救下母亲姓名的小姑娘。

苏虞不记得她,小姑娘却将她的模样牢牢记了下来。

苏虞是第一个买下她花的人,小姑娘因此记住了她,也记下了苏家的位置。再后来,大相国寺,是苏虞保住了她阿娘还有小弟的性命。

那时她已经认出了苏虞,母亲平安生下弟弟后,她想向苏虞道谢,只是她还要照顾刚刚生产的母亲和弟弟,等她空下来时,苏虞早已经离开了。

后来,她还悄悄来了甜水巷几次,但都没有勇气上门。

今年荷塘里的荷花开后,小丫马上摘了花儿,挑出最好看的花骨朵,然后送到了苏家。

虽然没有把花亲手交到恩人手里,但小丫依然很高兴。

去年卖花攒了钱,今年二哥会和她一起摘花卖花,这样他们就能攒更多钱。攒了钱,再买两亩良田,他们就不用做人家佃农,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苏明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阿姐这么好,人家给她送花不是应该的?

不过——“阿姐,这花香不香?”苏明言走到她身边,也看着花笑眯眯地问道,“我当时挑了很久,才挑了这一朵,这是最香的呢!”

苏虞凑到花边闻了闻,点了点头:“确实很香。”

她摸了摸苏明言的后脑勺:“多谢六郎。”

“嘿嘿。”苏明言傻笑两声,然后道,“阿姐,既然花儿这么香,你能不能支援我一点零花钱?”

苏虞:“……”

苏虞点了点苏明言的眉心,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算计得精。借花献佛就算了,还想讨要好处。花儿香,我当然该把钱给卖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