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同守静道长交代了几句,然后先从乌龙潭中叫出青蛟,带着他往玄武湖而去,让他继续炼化玄武湖水脉,然后小道士就第二次来到了朝天宫。
张懋嘉身为阳神真人,坐镇朝天宫许多年,这南京城里很多事情都瞒不过他。
“那身负龙气的旱魃昨日在南京城外出世,吃了铜井河里的黑蛟,到今日南京城里也不见哪个龙属遭难,想来你已经将他制服了?”
三清殿中,张牧之坐在张懋嘉一旁的蒲团上,心悦诚服地点头:“叔父明见万里,侄儿心中着实佩服。”
张懋嘉深深看了小道士一眼:“那旱魃前去伏杀秦淮河水神,尚且知晓从水路潜游过去。”
“你和猴子在紫禁城里同那妖僧大闹了一场,然后又堂而皇之地御空往秦淮河去,能瞒得过谁?”
“你不问善恶冤斩杀个把小神,上界有诸位祖师替你兜底,也就没有哪个大神真的同你计较。”
“但是若叫别人知晓你手中握着能左右未来天子之位的一缕人道龙气……”
张牧之心中悚然而惊:“是啊!这南京城毕竟是天下名城,秦淮河更是南京城中一等一的繁华之地,不知有多少夜游神之类的阴差躲在暗处……”
张懋嘉见这小道士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并非一味纯善的迂腐之辈,心性手段都是上乘,未来定然能成大事。”
“只是你毕竟年轻,许多事情都思虑的不够周全,若是被别人抓住破绽,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暗害了。”
张牧之连忙郑重点头:“叔父说的是!侄儿日后再不敢这般鲁莽,还请叔父指点下这次侄儿该如何善后?”
张懋嘉外貌涨的像是猛张飞似的,其实内里也是个心有丘壑之人,见自家侄儿果真听进去了自己的忠告,心中亦觉欣慰:
“此事我已经替你收拾干净,具体你就别问了,只记住日后行事小心些便好!”
张牧之再次拜谢之后,张懋嘉又道:“昨日燕京传来消息,说你镇压妖猴解救公主的事儿入了皇家耳中,只是碍于公主清誉,不好对你进行封赏,只赐了紫袍、金冠。”
“再就是朝廷听了钦天监关于南京城旱灾的预测,只是被众臣以玄学不可为凭的理由劝住了,并未安排什么赈灾事宜。”
张牧之沉默片刻后才道:“旱灾乃是因妖魔而起,这事儿不能全直往朝廷,侄儿安顿好南京之事后便往杭州走一遭,力求斩杀妖魔,将灾祸消泯于无形之中。”
张懋嘉点了点头:“你能有此心那是最好,朝廷虽未尽信旱灾之事,不过也放出话来,说若果真有旱灾降临,便由你主持祈雨之事。”
“旱魃出世祸害了许多良田,这也算佐证了旱灾之事,想必传旨官也快到了,眼下就可搭建祈雨的祭台、法坛了。”
“你这两日不必回灵应观去,可先在这里准备求雨的科仪。”
张牧之忙道:“侄儿此次来见叔父也是为了此事,还望叔父时时督促,免得侄儿行事有不周之处。”
道家祈雨科仪并不像张牧之在老君观中做法事时那样,一张桌案充作法坛,黄纸折叠几张神牌就可行事,而是涉及到许多细微之处。
毕竟这降雨之事涉及上界雷部、水府两大部门,还离不开下界各处水神的配合,如果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可能导致求雨失败。
祭坛是什么规格,给哪些部门书写表文,召请哪路神明,准备什么贡品等等都有许多讲究。
即使什么都准备妥当了,还要看求雨之处是否同天庭水府制定的降雨规划是否有冲突。
道家各门各派修行人多如过江之鲤,修行雷法、水法神通的也有不少,有些修炼有成的道士,凭自家神通法力也能操弄两三里地的风雨。
但是若想靠施法求雨来解救南京这等大城的旱情,还真没几个道士敢打包票说自家一定能成。
于是张牧之这几日就在朝天宫里住了下来,在张懋嘉的指点下书写求雨时需要上呈给雷部、水府及各路司雨大神的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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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懋嘉的两个徒弟,李云崖和刘宏达则带着众道士一起在神君殿前的广场上搭建祈雨的祭台。
两日之后,道录司左正一邵元节亲自带着宣旨太监来到了朝天宫里,旨意是六部拟定,以正统皇帝朱祁镇的名义赏赐了张牧之金冠、紫袍,并令其主持降雨之事。
小道士这才知晓,朝廷所谓赏赐‘紫袍’,仅仅是赏给了他身穿紫袍的名额,袍服则要自己出钱找人定做。
金冠倒是现成的,是一顶唯有高功道士可以穿戴的莲花冠,明晃晃,金灿灿,装点了珍珠和美玉,比小道士头顶的青玉芙蓉冠不知气派了多少倍。
李云崖和刘宏达服侍着张牧之去掉头顶芙蓉冠,戴上皇帝赏赐的金色莲花冠。
“小天师还是寻人把紫袍尽快赶制出来,祈雨时上界诸多神明都会瞩目此处,小天师不可身着素衣,免得失了礼数。”
一袭紫袍的邵元节知晓眼前这个年轻的小道士就是未来降服邪佛的关键人物,于是微笑着出言提醒。
张牧之戴好金冠后笑着对邵元节道:“多谢济世真人提醒,天仙洞衣早已准备好了!”
邵元节一愣,随后笑道:“那还不穿上看看?也让我等见识下任天师的风采!”
张牧之点了点头:“也好!”说罢心念一动,身上清光一闪,素色道袍就变成了紫色的天仙洞衣,金丝银线刺绣的种种祥瑞散发着宝光,让人瞧了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