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真教徒，大长老记得他，那是个充满朝气的小伙子。

而如今，后者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里都是鲜血。

大长老嘴唇颤抖，他应该靠过去，为这位真教徒的灵魂祈祷。

可他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着。

真教徒们也难逃魔爪，即便他们成日地、无休无止地祈祷，可主未曾有过垂怜，乞求的神迹从来没有降临。

不仅仅是真教徒，那些向众神祈祷的其他凡人们，同样没有见到一丝一毫的神迹。

行将就木的世界濒临崩溃，开裂的土地上，哀嚎与绝望永不断绝，

“凡人…被遗弃了。”

大长老彻底绝望了，那是一种对神灵、对凡人彻底的失望，在巨大的灾难面前，神迹不曾降临，而凡人也没有救赎彼此的能力，反而要互相屠杀。

雨水落在地上，却怎样也洗刷不掉地上的血迹，反而让这里更加肮脏。

大长老跨过一个个的东倒西歪的尸体，失神地喃喃道：

“泥尘，

我们是大地之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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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水如同冰刀，刺痛着这一位老人的神经。

空荡荡的街巷中，这个老人如同鬼魂。

猛然间，他在雨水中跪了下来，仰望着昏暗的天穹。

“我在上的主啊！

我赞美你，我发自内心赞颂你，

是你让我看到了凡人的无奈，是伱让我见到了凡人的卑微！

我赞颂你的种种伟大，连同你所默许的每一场灾难！”

大长老的声音嘶哑，他面朝天穹，脚下的整座城市生灵涂炭。

他如癫似狂般地赞美着伟大的主，那既是一种悲凉的绝望，更是高声的痛苦质问。

在那一声声的赞美中，大长老发出着激烈的质问。

“我臣服于你，我信奉于你！如今万民都看到了那天大的灾祸！万民都要跪伏在至高神的面前！”

“我祈祷！我等候你的倾听。我忏悔！我等候你的赦免。你可会在我们面前昭现神迹，以你的大能，去将整个倾覆的世界挽回？！”

“主啊，神之子们在互相伤害，神之子们不过是大地之尘……”

雨水遍布着大长老的皱纹之间，没有人能看到这位大长老疯狂的赞美声里，是一个早已布满灰尘的心灵。

他曾经多么虔诚，日复一日地诵念神的经文。

为什么神总向我们隐藏？为什么末日将至，许诺的拯救都未曾到来？

这老人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质问，倘若那毁灭不曾降临，他或许会将这些质问都带到地下，不再流露出一分一毫。

可他做不到了，因为毁灭降临了。

大长老慢慢靠近那死去的真教徒，他抬起手，抚平了这年青人的眼睛。

这老人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