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国的共治皇帝,她远比许多盲从的信徒们,甚至是钻研神学数十年的神职们更加清楚。
她知道,米拉在劝告自己忏悔。
艾诺丝觉得实在可笑,她站在六神的一方,早已与众人所信仰的神对立起来,如今难道要向自己敌人去忏悔么?
这不可能。
而最重要的是,
自己为何要忏悔?
在《千年先知书》里,记载过一位从未见过神迹的老真教徒犹疑信仰,怀疑神,最后当那场大重生到来时,面对天国而忏悔的故事。
那故事是如此简洁明了,里面的道理更是浅显易懂,被无数人给讲明了。
神迹出现了,就当忏悔。
这样的道理,艾诺丝唯有冷笑,
“神迹不足以让我忏悔。”
自己为何要忏悔?
艾诺丝找不到足以忏悔的理由,从无信仰的她,更不会走上那一条他人口中的天路。
自己的未来,已经显明了,那条登神之道近在咫尺,自己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无需去卑微忏悔。
艾诺丝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前的烛火摇曳着,她的心绪慢慢沉静下来。
自己鬼使神差地去见了米拉一面,这并不理智,更没有任何的必要,连母亲芙罗拉都为自己担忧,担心自己念及过往的旧情。
但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在这之后,自己反而更坚定了,显而易见的是,籍由着黄金之心,自己再也不会再动摇了。
“这应该是…我和你最后一次交谈了。”
艾诺丝自语着,黄金之心的作用下,她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怅然。
她摇头失笑,自己早该明白,无论自己曾跟米拉发生什么,都已经成为了无足轻重的过往,即使再如何追忆,也要明白那不过是飘渺的云烟。
正如她此前跟米拉所说的一般。
“我不会忏悔,我自有我的恩典。”
在这以后,共治皇帝再也没去见过米拉。
这位共治皇帝彻彻底底地沉静下来,她依照着牧首芙罗拉的吩咐,沐浴净身,服用种种奇珍异草,为即将到来了仪式做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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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诺丝一世从其母亲口中得知,原初教会的众位长老及上百位神官和信徒们都已经来到了人骨教堂内。
晚些时候,在登神仪式到来时,那位假使者就要被押到众人的面前,在揭露其罪行之后,便要作为第一位被献祭者。
艾诺丝平静地接受了母亲的安排。
她不会为米拉祈祷,正如她不会忏悔。
即便母亲芙罗拉主动询问她是否要再见一面时,艾诺丝一世也给予了明确的回绝。
“没必要了,母亲。”
艾诺丝淡淡道。
“噢…愿神庇佑你,艾诺丝。”
芙罗拉顿了顿,没来由地有些慌张,于是道:
“我和里奥永远爱你,艾诺丝。”
共治皇帝只是点了点头。
那颗黄金之心里,没有给情感留下一席之地。
三日之后。
人骨教堂一派昏暗,信徒们手持火炬,屏息凝神,神圣的氛围弥漫在墓穴的四处,连空气都沉重起来,似乎被添上了几分信仰的重量。
数以百计的原初信徒们来到了人骨教堂之中,他们有着共同的身份——祭品。
他们是被牲祭的人,在这些原初信徒看来那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荣幸,更是不容推脱的使命。
人骨教堂内,到处都是虔诚诵经的声音。
米拉被守卫们看押着,一步步往人骨教堂的最中心走去,那是整个地下墓穴群的大厅,她在六年前曾去到过那里。
与六年前的死寂不同的是,这一天,大厅内挤满了人,他们涌动着,互相拥挤着,一同来到大厅之后,那是一个地下暗湖,空间刹那广阔起来,而黑暗也同样广阔。
除去零散的火光外,再没有别的光。
湖水荡漾着,在那湖中心处,有一小片湖心岛,米拉知道,艾诺丝就立在那里。
米拉一踏进来时,原初信徒们便接连投来目光,那些目光复杂至极,仇恨、怨念、怀疑、质问…各种各样的事物都被包裹在那些目光之中。
米拉像是被展览的战利品般,被那些守卫们推搡的站到地下暗湖的前方。
原初教会的长老们凝望着这一位神的使者。
芙罗拉身着牧首袍,手持牧首权杖,这副模样一如六年之前,只是这一次,米拉不再是她们眼中的原初使者。
“诸位,你们曾经犹疑,你们误以为她真的受神所托,要传达新的旨意,这实在是不幸。”
芙罗拉面向众人,以不容质疑的口吻朗声道:
“如今我要告诉你们,她不过是妄称神谕的假使者,一如那淫妇所赞颂的索拉缪斯。
唯有我们,才是神的真理,唯有我们所行之事,才是真正的神谕。
她却要与我们为敌,与原初教会为敌!
假使者,如今你的欲望败露,你有什么好说的?”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都望向了站在正中央的米拉。
他们等候着米拉的言语,看看她有什么要辩驳。
只见那位假使者出声问道:
“你们难道要审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