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子望向户外良久,随后言道:“我飞升之期已近,不打算刻意羁留尘世。临走之前,也算是还大夏历代君王礼遇,留下一个逆转危殆局面的办法。”
“莫非在你看来,大夏气数将尽?”洪崖先生思考片刻后问道。
“焉有恒享天命、气运无穷的朝代?”白云子反问一句,语气就像坐观云聚云散的山中人:“当今圣人才情极高,成也由此,败恐也由此。何况大夏开国百有余年,积弊累累,稍有踏差,将成鼎沸之势。”
洪崖先生对此不置可否,白云子淡淡一笑:“也对,你一向不关心鼎革之事。可真到了那种时候,真不知几许生灵涂炭。我设五岳之祀,正是因为当初帮助你们安镇山川地脉,从中有所启发。”
“你担心我们会利用九龙封禁之局,做出危害苍生的举动?”洪崖先生主动问道。
白云子沉吟道:“我相信道友你不会,却无法笃定其他人的用心。何况饕餮在你们手中已经化为常人,九龙地气也不该为世人随意操弄。我设五岳之镇,是为安定山川气序,从今往后顺应自然。”
“你应该清楚,九龙封禁非是人为,实乃天成。”洪崖先生说道。
白云子笑道:“我亲手编撰《天地宫府图》,走遍各处洞天福地,岂能不知此理?但是我也发现,这些年有几处洞天地气散失,恐难以为继。如此圈占搜刮,是否不妥?”
洪崖先生微露疑色,他很清楚眼前之人绝不会凭空捏造,敢在自己面前说这番话,必定有明确证据,但还是问道:“你觉得是我们所为?”
“骊山仙源洞天。”白云子正色道:“十几年前我去往长安时曾经过那一带,便隐约察觉有异。当时还以为是关中权贵兴修别业、大肆伐斫草木所致。初元九年时再去,结果形势愈演愈烈,定是有人刻意侵夺地气,为己所用。”
见洪崖先生沉默不语,白云子只能说:“我知此事并非道友所为,只是如今饕餮化人功成,拂世锋千年宿愿将近完毕,恐怕你们当中就有人蠢蠢欲动,不甘心隐于红尘之外了。有些事我不宜过问,言尽于此,还请道友你好生思量。”
……
一处溪水潺潺的茂密丛林中,藤蔓交缠,如织网罩,内中隐隐有碧光闪现,仿佛汇聚了丰沛生机。
藤蔓微微晃动,随即好似蛇群般游走散开,一道身影从中跳下,正是头戴鹿角冠、身披翠羽袍的乌罗护。
就见他手腕脚踝处还有几条藤蔓缠绕,肉眼可见的碧光流转其中。
乌罗护抬手按住胸口,从表面上看不出丝毫伤势,就连翠羽衣袍也没有破损,仿佛一切如常。
但他很清楚,那道足以震撼山岳的雷电,威能何其庞大,即便是自己也不免遭受重创。
“中原果然人才济济。”乌罗护冷哼一声,闻夫子将自己降下的雷霆反摄为用,此等手段已非凡人可及。这种人出现拦阻,只怕另有深意。
忽然有所感应,乌罗护来到溪水边,挥手一拂,水面光华闪烁,随即浮现一道人影,面露紧张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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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滋扰?”乌罗护率先开口:“我将要找到大门艺,却被你中途搅扰。”
“打扰巫祖大人,是我无礼了。”水中浮现的模糊形貌正是渤海郡王大武艺,神色紧张:“若非万分危急,我断然不敢如此。可如今幽州节度使正在调集兵马,只怕不日即将挥军进犯啊!”
乌罗护面孔被骨面甲覆盖,听他发出一阵低沉古怪的声响,说道:“你想要开疆拓土,迟早会跟大夏兵马正面交锋。你既然打算兼并黑水部,那就不要畏畏缩缩。”
话虽如此,可渤海郡王仍旧满面愁容:“巫祖大人,您有所不知,夏军势大,我军将士闻风丧胆,真到了战场上,恐怕会一触即溃。如果没有巫祖大人鼓舞士气,将士们也不知何以为战。”
乌罗护心中烦躁,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