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第一个,他根本毫无所谓。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为了从夜夜的愧疚痛苦挣扎中熬过来,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季勉空插手夺嫡,死了也是活该,是季勉空害了季氏其他人。
这样才能在每一天醒过来的时候,继续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做太后的狗,给温礼晏治病。
人人都说他冷血无情,是天底下最薄情寡恩的疯子。
他其实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疯子就可以不用痛苦,就可以为所欲为,做什么也不必被伦理道德所束缚而自省了。
如果只是前两个,他其实也可以等闲视之。
因为被种下蛊毒的自己,也不过是捱命罢了。
可是霍含英现在,把三个承诺都放了出来。
如今的季迟年,已经并不惊讶霍含英会知道自己身上有蛊这件事情了。就刚刚几句话的功夫,他看得出来,霍含英并不是像其他人所认为的那样了。
甚至完全相反。
她的心机和隐忍,远远地超过了宫里其他的人。
还有野心。
“娘娘要下官做什么呢?”
霍含英笑了笑,凑到他的耳边:“很简单,我要你将崔昀笙的身世公诸于众。”
她要让满朝文武的人都知道,崔昀笙的娘,就是谋害温礼晏的元凶。
季迟年的眼皮动了动:“只有她才能救皇帝。”
“这件事情,本宫已经从胥沉那里知道了。”霍含英淡淡道。
季迟年告诉温礼晏,只有将子蛊种在血脉特殊的崔昀笙身上,才能把她的命换到自己身上,这是解蛊唯一的法子,也是风险最低的。
可是即便已经被那蛊毒影响的失去了本性,即便心里都开始怀疑崔昀笙的来路了,温礼晏竟然还是下不了手。
因为她怀孕了,心里怜惜?还是因为舍不得皇嗣?
呵呵,霍含英看得分明。
不过是因为温礼晏的心里,从始至终都舍不得崔昀笙罢了。
“本宫就是要她死,要他成为害陛下不得医治的千古罪人!”
霍含英的声音带着凛冽寒意。
凭什么!她在宫里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崔昀笙流着蛮族血脉的卑贱女人,却能轻而易举得到这一切?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