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城说道:“孩儿以为贾太傅对‘生之者’的认识略有偏颇。其实士农工商中的‘工'也是生产者。没有工匠铸犁、锻造兵器,那么粮食的产量会大大降低,士兵也无法御敌。其实若是策略得当,商人对于朝廷平准均输也有一定益处。”
萧懋此时只觉一丝惊艳,不禁心中暗暗赞许干城,但还是冷冷说道:“接着说吧,别兜圈子。”
干城说道:“孩儿明白父亲是要孩儿懂得处理好生之者与靡之者之间的关系。但生之者中也存在工与农的关系。至于商人亦不完全是靡之者,也有促进钱货流通的作用。至于如何平衡三者之间的关系,孩儿愚钝,还未想明白。”
萧懋听后不禁暗暗点头。其实萧懋治理地方,之所以政绩斐然,靠的就是吸引农户开荒,然后给朝廷多缴税。但确如自己儿子所说,天下田亩有定数,而天下百姓繁衍无尽。以后荒地开尽,再要提高政绩就真要在工和商上想办法,同时还要保证粮食产量。于是萧懋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你今后还要多读书为好,最好多读史书。从史书中寻找为政之道和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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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城一点就透,连忙躬身叉手说道:“孩儿今后就以《春秋》为本经,好好研习。”
萧懋见说的差不多了,就从榻上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说道:“正好为父认识一位擅长《春秋》经的老朋友。他明年开春就要致仕,届时我把他请到家中教你学问。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好好歇息吧。”
继室夫人李氏上来挽住萧懋的胳臂就向屋外走去。干城将父母送出院外,站在门口目送父亲离开。忽然父亲转头冲干城说道:“非礼勿视。”干城立刻识趣的关上院门。心想,爹爹也真有意思,以为我多想看你们俩似的。
话说转天早起,干城连早饭都没吃,从厨房拎起一张刚出锅的葱花饼,就策马扬鞭奔向河阳侯家。干城心想反正父亲也都提点完了,该溜就溜,可不想再被训斥,更不想给自己这位小后妈行跪拜礼。
再说这位小后妈,早起用过膳,就在老太太安排的侍女陪同下,在金川伯第遛弯消食。虽然这位小后妈也是朝廷堂堂正四品知府家的千金,但金川伯第还是让她开了眼。尤其是这几年金川伯家不差钱,置办了不少新东西,更是让这位小后妈目不暇接。她心中暗暗惊叹,她惊叹金川伯第后花园之大、之精美、之构思巧妙,尤其是后花园的湖心亭实在是令她心驰神往。不过现在没时间,一会还要去老太太房里给公婆问安。从后花园出来,她又到干城住的院子里看了看,心想以后自己为金川伯夫妇添了孙子也要住中路院。然后主仆二人去了观颐堂。其实观颐堂平时并不许随便出入,因为这里是金川伯办公和会客的地方。但萧懋眼下已经升任正五品知府同知,还有这金川伯第早晚是萧干城的,所以小后妈自然是水涨船高无人敢拦。小后妈看到观颐堂里几幅王公赠送的题字,已然是大脑一片空白,双手合十不知朝那边行礼。身边随行的侍女努了努嘴,示意她向上看,只见观颐堂正中高悬一幅太祖皇帝御笔“颐养天年。”顿时小后妈脚一软匍匐在地。过了好一会才被侍女练拖带扶,出了观颐堂。
出了观颐堂,小后妈才慢慢缓过劲来。她扭头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观颐堂,更是心中暗暗发狠。再往前走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从观颐堂进入东跨院的二进院。不过这里她已经来过,是宴宾楼所在地,宴宾楼二楼可以俯瞰珍珠镇、珍珠河,还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葫芦山。此时小后妈还没有从观颐堂的震撼中完全回过味来,只想着回西跨院找丈夫萧懋。但是随行侍女打算巴结小后妈,于是卖弄说东跨院一进院是金川伯第的库房,何不去看看?小后妈一听就来了兴致,暗想:仓库的虚实可一定要探查清楚。以后要是自己成了金川伯第的当家主母,那一是是要金有金,要银得银。
本来库房戒备很严,没有对牌不许随便进出,但守卫看到如雷贯耳的小后妈,还有老太太院里的丫鬟陪着,也只是例行询问、登记后就放行了。金川伯第东中西院的一进院都比较大,所以一进去就看见一圈呈“回”字型的仓库,这些库房十分高大宽阔。小后妈正在不住咋舌之际,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库房院中停放着一架超大个的马车,足足比普通马车大了三倍,马车通体朱红色,绿色的庑顶和绿色的帷帐。这可都是没有爵位的官员禁止使用的物件。小后妈失声道:“这要几匹马才能拉动?”
随行侍女骄傲的说:“四匹。”侍女看出小后妈的心思,连忙张罗家丁搬来上下马车的步梯,又打开锁,然后招呼小后妈上去感受感受。小后妈坐在里面,顿觉舒适无比,又问道:这里面平时都乘坐几人。侍女说:“一般就只有老爷一人,还有一到两名奉茶的侍女。”小后妈又一次处于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毕竟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府县里没有勋贵,最大的官就是自己父亲。但是现在看来,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知府宅与金川伯第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虫与月亮的关系。小后妈心思忽然一动,心想:“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何不乘坐此车去看看我远嫁玉州府的姑祖母?”
小后妈回到西跨院萧懋的院子里,一进屋就迫不及待说道:“夫君,妾的父亲嘱托来玉州叩见过公婆,一定要去看看妾身的姑祖母。夫君看能不能借父亲大人的车子去看看我娘家的姑祖母?”
“这个…”萧懋也有点拿不准,其实他长这么大只有陪父亲出行才乘坐过那辆马车。因为马车都有等级,即便他以五品官身乘坐伯爵的车驾也是严重逾制。萧懋想了想,于是说到:“只要不进玉州城,不被其他勋贵家看到应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