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氏是拿鸦青寻开心。但老三媳妇陈氏只觉得赵氏这是指桑骂槐,发泄对自己刚才劝解的不满。陈氏还未发飙,只听一旁老四媳妇殷氏戏谑道:“弟妹,你院里的事可别带上我们老姐几个。咱们老萧家的儿媳妇可都是高门大户的正经小姐出身,没有不懂规矩的。大嫂,您说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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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老大媳妇孙氏是一心要在一旁看热闹,却不成想被老四媳妇强行拉下水。
孙氏支支吾吾,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四弟妹,你不要多想,人家五弟妹只是教训自己院里的姨娘。咱们外人别跟着掺和人家的事。”
殷氏不依不饶道:“大嫂,什么叫别掺和别人家的事?这一桌子上就这些人吃饭,五弟妹到底是说谁不懂规矩?是说我和三嫂子,还是说大嫂你?”
孙氏被老四媳妇怼得哑口无言。老五媳妇也自知今日失言,低着头红着脸。孙氏还是强颜欢笑道:“四弟妹,我替五弟妹给你赔不是了还不行吗?这就是个误会,切莫当真。切莫当真。”
老三媳妇连忙接过话头,顺着老太太的心思说道:“五弟妹,今日你四嫂的话虽然重,但也有道理。你看咱们侄媳妇郑德音,院里好几房姨娘,一个比一个不好管。可是人家从来都不让姨娘上咱们这一桌吃饭。她院里的四个姨娘从来都是单独开一桌餐,省了许多麻烦。”
赵氏被老三和老四媳妇说得抬不起头来,抽泣道:“我跟侄媳妇比得了吗?她说话比老太太都管用。她说单独开一桌就开一桌。我说管用吗?”
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还待继续怼。忽听老太太说道:“你们一个个大呼小唤的干什么?还有没有点大户人家的样子?一个个也不怕被下人们笑话。”
四房儿媳妇闻声纷纷起身。在餐桌周围伺候的丫鬟仆妇们纷纷下跪。低头聆听老太太教诲。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说道:“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老五家的和鸦青回去以后不许在忠儿的面前闹。若是再这般闹,你们两个一起掌嘴。”
赵氏和鸦青连忙低头称是。
老太太又冲陈氏说道:“明儿个,你安排一下,以后单独给鸦青安排一桌饭菜。”众人这才重新入座用膳。
鸦青的家远在黑海草原,她幼年时被突厥掠卖为奴。她从小生活在马戏团中,辗转世界各地过着艰苦的生活。直到她随马戏团来到高昌遇到萧忠以后,才过上了体面的生活。在她的印象中萧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他纵横在大漠和草原之上,与那些草原上不可一世的可汗称兄道弟,可汗的属下和女人们都尊称他为先生。在鸦青眼中如今萧忠重病在身如同折翼的雄鹰,可是即便他不再能够翱翔九天,自己的夫君仍是是傲世四方的英雄。
再后来鸦青才知道萧忠是天下之中最伟大帝国的兵部尚书衔、二甲进士、伯爵之子。她很小的时候在父母身边就曾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遍地是黄金的国家称作“华夏”。后来她被突厥人掠卖为奴来到大食,她又听说:“知识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她随马戏团离自己的家乡渐行渐远,唯一支持她的信念就是有朝一日来到盛产丝绸和瓷器的国度。她希望能够拥有一件美丽的丝绸长裙,和一件价值数十两白银的瓷器。丝绸是如此的柔美华丽,瓷器又是如此的洁白温润,梦想又是如此遥不可及。
帮助她实现梦想的人令她如痴如狂,即便自己遭受再多的不公与欺凌,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就好。
老五媳妇最恨鸦青的就是她只在乎自己的丈夫。赵氏无论是半夜让鸦青起来为自己端水捶腿,还是为自己倒夜壶,鸦青都不在乎。只要萧忠高兴,鸦青就很开心。
随着萧忠的病情好转,老五媳妇对鸦青的恨意与日俱增。这一日老五媳妇吃过午饭就在后花园与老大媳妇一起遛弯。老大媳妇孙氏忽见鸦青带着萧火坤在湖心亭玩耍。又见老大和老四也在后花园假山附近带着下人除草。
老大媳妇笑道:“如今这世道真是奇了,老爷们下地干活。姨娘倒是悠闲自在。”
老五媳妇顺着老大媳妇的目光看去,不禁冷笑道:“看我怎么整治这个贱人和野种。”
老五媳妇看到鸦青与萧火坤母慈子孝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她不但厌恶鸦青,更厌恶萧火坤。一想到一生的积蓄,包括自己的嫁妆在身后都要被萧火坤所继承,赵氏心头的怒火就犹如随时将要爆发的岩浆一般狂暴。她缓缓走到湖心亭中,此时鸦青母子一心都在水中的锦鲤上,根本没发现主母出现在自己身后。还是萧火坤十分机敏,回头发现赵氏后连忙俯身行礼。鸦青显然没有预料到赵氏会忽然出现,愣了一会儿才连忙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