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后厨煮几碗姜汤,给那娃娃送过去,也给车队里的人送去,莫冻坏了身子。”
言罢。
张员外看到护卫首领离开后,才正了正身上的衣袍,向着客栈外走去。
等来到屋檐下。
他走到宁合右侧一步的位置,先是感激的捧手道:“多谢先生!若不是先生,此行一趟的货物怕是要全部糟了。”
“哪有感激一说。”宁合收回观雨的目光,看向张员外,“张员外回县时,带上赶路的行人,求得也是一个感激吗?”
“只是顺路而为。”张员外下意识回道:“两辆板车,空着也是空着,举手之劳而已。”
“学以致用,亦是举手之劳。”宁合这才笑着还礼,“宁合,游方散人。”
“张艋。”张员外一拱手,等说上自己姓名后,这才略显不好意思的又捧捧手,“先生,实不相瞒,犬子今日一岁行抓周礼。
所以..在下斗胆想请先生观礼,让在下的寒舍里沾沾先生的文气。”
张员外干笑着实话实说,也未曾隐瞒邀请的真实目的。
宁合看向有些忐忑的张员外,倒是对抓周的事感兴趣。
这事听过,却未曾亲眼见过。
于是,宁合闲来无事,就抱着凑热闹的心思应下道:“令公子抓周是庆事,宁某怎好推辞。”
“承蒙先生赏光!”张员外高兴的抱拳,又开始让人准备饭菜。
等雨的时候,众人先在客栈里提前吃上了午饭。
宁合和张员外等人一桌。
望着桌子上的八菜两汤,荤素参半。
看着好吃的,只有青菜、肘子、酱牛肉。
其余菜肴,就那么凑合,毕竟是古代注重临时落宿的野外客栈,肯定是比不上城里县里的酒楼。
但宁合十年来,从一开始的一肚子辟谷丹,到筑基后的灵气充饥,嘴里早就忘了饭菜是什么滋味。
哪怕如今的境界也不用在意这些事。
然而宁合还是觉得这里的菜肴,都是好吃的。
不过,因为接下来要赶路,所有人都以茶代酒,没尝这酒香。
可也好,没酒水占肚子,饭桌上的菜,众人吃的是比较干净。
宁合吃了一大碗米,三两肘子肉,小半碟的油泼青菜,半斤卤牛肉,也回味着记忆里久违的饭香。
——
下午,雨停。
车队修整片刻,再次启程。
但剩下的路虽然不远,可雨后泥泞的道路,还是让车队的速度慢了一些。
直到快傍晚的时候,车队才走完剩下的五里路,来到了周县外。
雨后路上的行人也不多。
等到宁合随车队来到县南的一座宽敞府邸外。
这里却是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客人,以及门口正在招待与等待的管家等人。
张小少爷的抓周一事,全部准备齐全,就等着张员外回来便能开始。
等进入府邸。
货物被管家接手记录,再分别送往县里的两家米行。
张员外和院中的来客纷纷见礼后,又拉着一位正忙活的下人到一旁,小声叮嘱他,等抓周结束后、不忙后,尽快腾出一间客房。
这是特意为宁合准备的。
宁合身为修士,哪怕未动用术法,听力也远超常人,此时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小声交谈,也未出声与推辞。
稍后跟着张员外来到了正厅。
宁合看到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那位是李掌柜,那位是孙文使..”听张员外短促的介绍。
宁合知晓这些客人里,有张员外特意请来的县里几名商铺掌柜,以及衙门中交好的一位捕快、两位文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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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十几人,都是张员外的亲戚。
宁合观望了几息,等张员外短促的介绍完,又去招待其余人后,指尖也浮现一滴透明的水滴,漂浮到上空。
水滴像是录影一样,表面水波流转,时刻映照着屋内的景象,记录着这里的一切。
而此刻在房屋中心的位置,有一张铺上红布的大桌子。
桌子上有不少抓周时用到的物件。
当先的一个,是只有外表样式,没有刻字的官印。
还有笔墨纸砚、大元宝、木质小刀、算盘、帐册、吃食、玩具等各种物品。
零零总总二十多件,全部在一个大红布的圆桌子上。
张员外把官印和笔墨、元宝放在正中间的位置,是希望他孩子选这三样。
等摆好物件。
他妻室也抱着一名被衣服包裹成圆球的娃娃过来。
“来爹这里。”张员外乐呵呵从妻子手里接过孩子,在众人的注目中,把孩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方儿,选个喜欢的。”张员外指着桌子上的物件。
妻子依偎在张员外的身旁,带有宠溺的看着孩子。
其余人都不再发声,一同望向娃娃。
人群靠后的宁合,也好奇的看向娃娃,想瞧瞧他会选哪个。
小娃娃趴坐在桌子上,看了看眼前各式各样的物件,目光又往前移,顺着桌布看向了望着他的人群,最后望向人群后方的宁合。
在他的视角内,宁合散发着悠静的气息,让他欣然向往,不自觉的想要靠拢过去。
一时间他的表情像是发呆一样,慢慢向着桌子外侧爬去。
“小心!”那位提出邀请宁合的护卫首领,害怕堂弟摔着,伸手虚拦了一下。
张员外更是着急,走前一步,胳膊向前伸,不小心碰到了桌子。
‘嘭嗒’一声轻响,桌子上的元宝被张员外的衣袖带倒,吸引了小娃娃的目光。
小娃娃好奇的小手一下子抓住了元宝,开心的玩闹挥舞。
这次明显不算。
等张员外再次摆好。
小娃娃又选了元宝,还拿起了笔墨,但却没有再向着宁合那边望去。
众人看到娃娃选了大金元宝和笔墨,也是纷纷向着张员外道贺。
“提前祝贺,张老爷的米行开遍梁城二十六县!”
“贵公子选的金元宝,将来定然富甲一方!”
“我看张小少爷喜欢笔墨,今后指定能当上状元郎!”
“张员外有福了!”
“多谢诸位!多谢诸位!”张员外听到众人的道贺,又看到孩子选的有笔墨,一样是笑的合不拢嘴。
小娃娃感受着开心的气氛,也高兴的一直拍手。
宁合把记录一切的水滴收回,又看了看被众人围着的小娃娃,便转身走出正厅,准备找个安静些的落脚地方。
关于住宿的事情,既然无缘,那就不麻烦这位萍水相逢的张员外了。
也待宁合离开十几息。
张员外好不容易回礼了众人,正准备和宁合交谈几句,想要宴请宁合与众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位宁先生不见了。
张员外一愣,拉着旁边还在乐呵呵的护卫首领问道:“你可见到宁先生?”
“先生?先生不是在..”护卫首领面带笑容的朝门口位置一望,却发现人不见了,笑容也不免顿了一下,“先生什么时候离开的?”
“唉..招待不周..”张员外略微一叹,以为是自己热热闹闹的把人请来,又无暇招待,像是故意冷落,继而把先生给得罪了。
只能等到哪天遇到,再赔个不是。
而在府邸外的另一条街上。
宁合望着雨后街上往来的行人、商贩,也摸了摸袖袋里仅有的六十二个铜板。
这都是一路上顺手捡来的,皆刻有‘大吴通宝’四字,能在吴朝境内花销。
只是依照价格换算,一金等于十银,一银等于千枚铜板。
这六十二文钱看似也买不到什么院落。
宁合索性循着香味,走到酒肆前方,买了一个葫芦,打了二两花蜜散酒。
品着略带甘甜的清香,而不是辛辣的滋味。
宁合把目光望向县外,远处幽静的周山作为住处就不错。
一路走向县外。
宁合路过雨后回县的农夫,天晚回城的猎户。
不时打开葫芦塞子,品一口酒。
倒让路过的行人羡慕这位先生好生悠哉。
可惜刚走进林内,距离周山还有五里的时候,酒水就饮完了。
宁合倒晃了晃葫芦,又看了看四周。
一股无形的风渐起,天地间的五行灵气朝葫芦内归拢,混合着残留的花蜜酒香,作为酒曲发酵,一同在葫芦内酝酿。
盖上瓶口,再次摇晃一番。
一壶五行灵酒酿好了。
继续品着自酿的酒水。
宁合发现若是自身运转水行灵气,或是自身属水行。
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后共生为水,入口的灵酒则为冰凉。
火则炽热。
土则厚重。
木则甘甜。
小主,
金则刺痛,像是一柄柄小剑在舌尖上游走。
宁合品着五行的各种奇妙,漫步在山野之中,望着这山清水秀的一幕,悠闲之下,心神也下意识放开。
一时间此地方圆百米的花草树木,甚至是微风,都吹拂着花草,微微向着宁合的方向倾斜,被宁合身上所散发的灵韵所吸引。
一花一木皆有灵。
莫说前方这高约三百三十三丈的周山。
宁合走到山下,看向山下一处被蔓藤缠绕的破败房屋,没有上前整理,而是先向着远处的周山道:“宁某路过此地,有意在此定居些时日,感悟道法。
如若不便,宁某这就离去。”
话落。
‘轰隆隆’此处方圆百米的大地开裂少许,废旧小院里的藤蔓收拢,蜷缩回了大地。
泥土顺着墙壁蔓延,把龟裂的墙壁弥合。
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一座适宜落住的林中小院,就出现在了宁合面前。
宁合见此一景,笑着向周山报拳道:“周山道友,有劳了。”
隆隆—
地面轻微震动,像是周山在回礼。
宁合笑着打开葫芦,向着周山一敬,洒下半壶灵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