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的有外县的事,也有城里的事。
比如谁家娶亲,谁家有女子未配婚,继而想给良文吏撮合一下。
良文吏还无家室。
良文吏看到大人关系他的私事,是尴尬之中多有感动。
但又隐隐的拒绝,想要一心为官务。
这般走着、聊着。
前方倒是策马行来一位捕快打扮的壮汉。
等距离近了。
刘大人倒是对王捕快有些印象,略一琢磨,好像是去年遇见的那名捕快。
他记得那日正逢先生茶摊再次重开,心情大好,特意还让一名护卫早些休了年假,和王捕快同行。
此刻这位护卫,也在此次行程之中。
同时,王捕快看到刘大人的样貌,却是记忆深刻的想要翻身下马行礼。
去年是不知道,不知者无罪。
但这次是知道了,他要是再不行礼,那就是不敬了。
刘大人看到王捕快要行礼,倒是摆摆手道:“在外就不必这般了。”
他说着,兴许是心思清净,话语也轻松些,不复往日的威严,“我如今是以游商身份在外闲逛,穿的也不是官服。
差使则是一身官服向我行礼。
倘若外人看到了,不加以解释的话,难免误会。”
“大人洞察万千,考虑周到!”良文吏先追捧一句,然后眼神示意王捕快莫要行礼。
王捕快只能作罢的在马背上拱拱手。
“我记得你是周县捕快。”刘大人稍微压压手,让他不用多礼,“今年周县里的一位掌柜,可是在梁城里大展风头,归整了附近几县的行商,账目打理妥当,是位有才之士。
张家的那位员外也是大善人,听说今年一年都少有回家,皆在各县施粥。
我看..周县出能人啊!”
“是是是..”良文吏在一旁附和。
另外的三名随从也是相继抱拳称是。
王捕快有些不懂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但也跟着抱拳。
而刘大人一语话落,也看向不明所以的王捕快道:“这位差使有没有念想来我金曹府为职?”
“金曹府?”王捕快下意识回道:“大人,卑职只会捉拿犯人,对这金曹一事不懂。”
“哦。”刘大人点点头,不再言语,直接带轻微摇头的良文吏离去。
王捕快看到刘大人忽然离开,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大人?
而落后的一位护卫,是王捕快的好友。
他本也想离去,但看着王捕快发呆的样子,还是心里一横,故意落后几步,向着王捕快道:“王兄糊涂啊!”
“糊涂?”王捕快迷茫的看着好友。
“嗨!”好友看王捕快不解的样子,是越发怒道:“大人明显是要提你的职!若是你当时同意,这里又离周县近。
说不得今日就去周县衙门里提你了!”
“这般..”王捕头忽然明悟,却又担忧的说道:“但我不懂金曹的事,所以..我还是想接着行捕快一职。”
“糊涂!糊涂!”好友骂道:“你就不能先跟着大人,然后再找个机会,让大人把你安排进城里的衙门?”
“诶?”王捕快忽然一愣,“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升迁的机会没了!”好友摇头叹气,只剩抱了抱拳,就跟上走远的刘大人了。
王捕快望着离去的众人,也是捶胸顿足,知道自己错失了良机。
就这般闷闷不乐的策马走了一路,来到了茶摊上。
宁合看到这位熟客行来,当见他不高兴不说话的样子,略微一观,倒发现他身上的小官运已经散了。
再想到刚才离去的刘大人。
哪怕没曾观看,宁合也知道他是错失了升迁的机会。
只是还没等宁合给这位老熟客特意备上一碗静心茶。
王捕快倒是轻轻一拍手,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
他觉得每日转押犯人,路上接接茶的日子倒也不错,好过每日在大城里巡逻。
听说城里的捕快,都是管城里事,很少出行的。
王捕快这般想着,之前的懊悔劲也逐渐消散,不久就恢复了乐呵呵的样子。
再想起之前刘大人邀请的事。
他还多了一种豁达,一边拿起茶壶往水囊里灌茶水,一边如往常般向着宁合闲聊道:“店家,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个故事,想听听店家如何选的。”
“故事?”宁合虚手摊开,“王差使请言。”
“是这般。”王捕快回想着自己的遭遇,继而现编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小县里的捕快。
他每日都可以来回各县跑着,边押送犯人,边瞧瞧沿路的风景,也能见一些趣事,结交一些江湖高手。
月钱虽然不多,但也够吃喝之用。
路上无拘无束,也是潇洒。”
王捕快说着,灌满了水囊,留下了茶钱后,向摊外走去,
“而有一日。
他遇见了一位贵人,一位大富商。
富商也不知怎么着,就欣赏这位捕快,想请这位捕快去府里当差。
月俸会高一些,但整日都要在城里闷着。”
他说到这里,一边上马,一边看向摊内倾听的宁合,“倘若店家是这名捕快,店家会选哪个?”
“他选了哪个?”宁合笑望着王捕快。
王捕快大笑着策马离去,
“故事里的那名捕快,当然是选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