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悠上前,两首揪住他的衣领,把跪地的蓝缺提了起来,呵斥道:“快说你是受谁指使,还有没有同谋!”
“没有同谋!全部都是我一个人要这么做的。”蓝缺刚一说完,腹部就被伏悠猛踹一脚,被踢飞出去,侧身躺在地上。
蓝缺皱紧眉头,咬着牙道:“我早就想好了,要是我的计划不成功,死了就死了,我不怕!”
怀岐说道:“还挺硬气。”
“这么想找死,我就成全你。”说着,伏悠掌心吞吐着灼灼白光,正要打过去时,却被戏宰制止了。
“住手。”
伏悠回过头来,问道:“主人,还留着他的性命干嘛?”
戏宰继续问道:“说吧,为什么杀我?”
羲然变出一本记录奴隶的小册子,上面浮现文字,他说道:“公子,我查了一下。蓝缺,二十五阶三级术士,来自九纹等级的青水宗界,是一个平民。他读过一些书,文采…嗯…”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停下来思考了会儿,像是在措词,然后继续说,“文采通俗。在他那儿能读书已经很不错了,他参加过很多次考试,但是没被贵族录用,因此没有一官半职。”
“那是他们蠢,不识货!”蓝缺愤怒地看向羲然说,然后又转头看向戏宰,“我没计划杀你,只是准备绑架你。”
“你想要什么?”戏宰冷淡地问道。
“我计划绑架你以后,可以换一笔数量庞大的钱财,然后逃走。”蓝缺回答。
羲然问道:“要钱做什么?”
蓝缺说道:“我的家乡常年贫穷,民众的生活也很是艰苦,但是我所在的宗界,却是由一群腐朽的贵族控制。这些肥头大耳、满脑肥肠的蠢货,只知道吃吃喝喝,观赏歌舞,全不顾民众们生活得水深火热。我离开家乡,辗转各地,都没想到能救民众的办法,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索性,我就打算趁机抓住你,换来一大笔钱财,然后回到家乡,有了钱,我至少能让大伙儿日子过得比以前好点。”
羲然问道:“你不怕死吗?”
蓝缺挺起胸膛,气势汹汹,双眼像是燃烧的火焰,说道:“如果不能救天下万民,我自幼苦读,又有什么用?与其浑浑噩噩地在这世上活着,一事无成,把青春的生命抛给庸庸碌碌的时光,等到暮年,垂垂老矣的我只能看着河水中沧桑的自己,心生厌恶,倒不如拼上性命赌一场,如果我成功了,那么至少能救下不少受苦受难的民众,甚至我有可能把民众们聚集起来,让千千万万的受苦的同胞站起来,去反抗腐朽的贵族,去创造一个真正的、没有欺压的太平盛世。哪怕我做不到,也要高举旗帜与火把,照亮指引芸芸众生的道路。你问我怕不怕死?哼!也许死亡确实可怕,但我不后悔。我和家乡的人们,世世代代都是淳朴善良的民众,我们安守本分,却依旧受到贵族的欺压,还要缴纳沉重的赋税,但是贵族们更加变本加厉,而我的同族却愈加麻木,我们的情况还能更坏吗?如果不反抗,我们就要被欺压到死,那么死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我,也是全世界受苦的千千万万人之一,死亡会让我的情况更坏吗?既然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要把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一切财富都抢走,只给我们留下苦难,那我为什么不反抗?如果我和我的同胞们不反抗,就只剩下苦难来折磨我们了。这种情况下,哪怕我们死,也只是摆脱了苦难,因为我们的财富已经被掠夺得一干二净了。如果我们死了,也只是摆脱苦难,而没有失去任何美好的东西,因为我们早就是为苦难而负债的生命了,如果我们赢了,那就可以杀死仇敌,过上美好和谐的日子。无论是死了还是胜利,都比我们现在的情况更好。哪怕死了,也要反抗!”
他洋洋洒洒地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情绪慷慨激昂,像是把压抑许久的阴郁都爆发了出来,他大口喘着气,胸膛起伏着,他从未如此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和脉搏如此强烈地跳动。他的身躯兴奋地颤栗,目光却更加坚毅。
羲然听了,叹了一口气,抬眼望天,但很快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他,“真让我感动。”
怀岐隐藏在阴森鬼面具下的容貌虽然未被看见,但透过面具,依旧有一股阴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人要窒息了一样。他幽幽地开口,言词清晰而冰冷:
“人民就是人民,低等人货色。”他说话时没有爱憎的感情,空洞得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怀岐,不要这样。”羲然劝他时的温柔语调让他心生厌恶。
“闭嘴!”怀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牧清歌和伏悠一直在旁沉默地看着蓝缺,前者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变化,后者则以不怀善意的眼光凝视着蓝缺。
蓝缺看着戏宰,继续说道:“我选择你作为目标,是因为你的父亲极其宠溺你,你权力极大,但是却没有半点修为,所以我才冒险要抓你。此外,你虽与其他贵族为敌,但你对民众的态度也是极其恶劣的,甚至是最为恶劣的。可惜我失败了,死就死吧,你吩咐人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