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壮并不认识崋军中的人物,于是南园茶会结束后,便让长子陈上庸去给沈犹龙送拜帖,准备让沈犹龙引见大崋派到广府的主官,比如说知府、巡抚之类的官员。
陈上庸离开后,陈子壮在家等待时略有点担心。
他怕沈犹龙不愿见他。
若他是沈犹龙,身为大明巡抚、总督,直接易帜降崋,哪怕有万般理由,恐怕也会觉得没脸见客——心中愧疚且不提,万一有人上门臭骂呢?
因此,待陈上庸回来,陈子壮便迫不及待地问:“沈犹龙可答应见我了?”
“答应了。”
“那便好。”陈子壮略感意外,但终究放心了些。
次日。
陈子壮空手前往总督行辕所在的大宅,发现这里已成为崋军驻扎的重地之一,大宅周围站哨、巡逻的崋军将士有好几百人。
通报之后,陈子壮被引到了后院沈犹龙住处的厅堂。
堂中只有沈犹龙,但陈子壮怀疑偏厅、书房还有别的人在。
“拜见沈公。”
陈子壮虽是探花郎出身,可不论是在官场,还是在读书人中,如今声望不及沈犹龙,便执晚辈之礼。
沈犹龙道:“集生不必多礼,说吧,来见我何事?”
口中如此说,沈犹龙心里却已做好了挨喷的准备,因为陈氏父子昔日在官场都以嫉恶如仇、刚直敢言着称。
陈子壮之所以被削官为民,不就是反对崇祯从宗室中选拔贤才任用时,说话太直太难听吗?
陈子壮确实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哪怕因此经历重挫,但性格却没太大改变。
他开口便道:“当今时局,沈公率领广东军民易帜降崋本无问题,我等亦愿归顺大崋。
但是,沈公瞒着我等广府士绅做此事,更是忽然之间就将广州城交接给了崋军,会否不妥?
沈公当知,广州不仅是官府之广州,亦是我等百姓之广州。”
这番话是陈子壮昨夜反复斟酌过的,在他看来已经比较委婉,颇顾忌沈犹龙面子了。
可沈犹龙听了还是不禁脸色难看。
但他并没有因此失去冷静,敏锐地察觉到了陈子壮这番话的目的——主要是对被隐瞒之事不满。
他于是解释道:“易帜降崋乃大事,出不得半点差错。若在崋军接手广州城前,一不小心泄露了消息,便很可能坏事,进而引发兵祸,殃及百姓,那就事与愿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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