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测这位亲家公早在之前几次清军入寇时,便与其勾搭上了。
如今冯铨虽然也在集中看管之列,但却时常被叫去咨询,听说如今更是得到了清国睿亲王的赏识,成为了其座上宾。
周延儒害怕最终成为清庭眼里的无用之人,被清军给嘎了,这才在晚上冒险拜访冯铨。
至于带上龚鼎孳,不仅因为这位小老弟曾资助过他,还因为他觉得龚鼎孳脑子好、口才也不错——年轻人总比他这样的老年人敏锐些,会是个好帮手。
冯铨见到周延儒却并不高兴。
“这深更半夜的,亲家公来见我何事?”
周延儒脸皮还不够厚,嗫嚅了下才道:“这不是听说伯衡你受到睿王殿下赏识嘛,所以特来打听下,上面准备把我们看押到什么时候?
另外,我们也是愿意为大清效力的,若有差事,尽可安排。”
听见这话,冯铨深深看了周延儒一眼,随即又看向龚鼎孳。
到底是相交几十年的亲家,周延儒立马会意,冯铨是有秘密话要讲,不知龚鼎孳是否可靠。
周延儒颇为信任龚鼎孳,道:“伯衡放心,芝麓(龚鼎孳字)是个嘴巴严且讲义气的。”
冯铨却并不信。
讲义气能先降闯再降清?
“还是先请这位小友去偏厢喝茶吧。”
龚鼎孳倒也识趣,起身拱手,随一冯家家仆退了出去。
冯铨到门前看了看,确认附近无人,这才走到周延儒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听说清军在河间府桑园镇跟南边的崋军交手了,大败。”
“什么?!”周延儒听了颇为吃惊,“崋军竟能大败清虏?!”
“可不是嘛,我都感到意外。起初以为是谣传,后来听说,昨日确有好几千清军从南边回来,伤者众多,垂头丧气的。”
听此,周延儒想起当初在天津时的犹豫,更后悔了。再看向身旁的冯铨时,则更幽怨了。
冯铨无奈道:“亲家公如此看我作甚?当初若知李自成不争气,我也不会劝你降顺啊。好在如今你虽降清,但到底未如我一般被清庭看重,还有再仕崋的机会。”
周延儒听了苦笑,“我如今和其他降臣般被看押于此,如身陷囹圄,哪还有机会仕崋?”
冯铨凑到周延儒耳边,将声音放得更低,道:“若我没猜错,清军怕是无意留在关内,多半要撤回关外。届时未必管得上你们这些人,亲家公便可寻机逃离。
到了南边,也别求能在那大崋做什么高官,即便是能得到个闲散官职,也是可以的。”
冯铨真是竭尽心力地给周延儒指路了。
两人的姻亲关系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冯铨明白他跟清军绑定的太深,想改换门庭也难,甚至多半会被多尔衮带到关外去。
他指点周延儒仕崋,便是想给自家在关内留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