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会儿,王承舟就从她微微瞪着的眼睛里读出来一句话,“再不起,等下让爹打死你!”
“搁屋里干啥呢?再磨蹭都晌午了。这个龟孙儿,是想挨打了!”
屋外,父亲王红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已经不耐烦了。
“哎哟,你吆喝啥呀!”这时,母亲李玉珠怼了父亲一句,语气里带着宠溺,“仨儿晚上还要看书,学知识。点灯熬夜的,晚起一会儿也是应当的嘛。”
“听大队支书说年底就要恢复高考了,咱王家村也没几个学问人。”
“说不定以后还盼着仨儿给你们老王家光宗耀祖哩,你还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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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王红河哼了一声,不再吭声。
门口的小妹一听,大眼睛上下瞄着半死不活的王承舟,忽然回身道:“娘,我也能考大学,我也可以给老王家光宗耀祖。”
“去去去!”
母亲李玉珠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腻着嗓子道:“仨儿,起来了吗?”
“来了。”
王承舟深吸一口气,猛然坐起,提上鞋子走了出来。
路过门口的时候,还在小妹王爱朵的脑袋上推了一下,气得她一脚踢了过来。
蒲山乡地处中原,接壤南方,有山有水。
一家人扛着铁锹走在乡间的羊肠小路上。
初春的太阳尚未升起,远处的田野里白蒙蒙的,仿佛笼着一道雾墙。
路边的杂草开始返青,铺了一层银白色的露珠,打在布鞋上,冰凉冰凉的。
一撮一撮的村民从四面八方往地块里聚齐,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三三两两。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排整齐的队伍。
里面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有说有笑,精气神儿跟老实木讷的农民截然不同。
男的阳光开朗,女的美丽俊俏,单是瞅着,就让人心里头畅快。
“咦,妈,他们是谁?”
王承舟一脸诧异。
“这傻孩子,除了读书干活,你是啥心都不操啊?”李玉珠吐槽了儿子一句,解释道:“他们是前几天刚到的知青,听说还是从大地方来的,可有学问了。”
“那再有学问能有咱家王秀才有学问?”小妹王爱朵一脸捉狭,甚至还挤了挤眼睛,“是吧,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