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四爷不以为意,“你可别以为北边的拳师像以前那样了不起,好多都跑港九来混饭吃了,我甲等拳台就好几个是北边的古拳法传人。”
顿了顿,他又摇头叹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大拳师又如何,不是给有钱人当保镖,便是打家劫舍混矮骡子,除了我这里,哪里有个擂台给他们打?而且,皇帝那小子,不算我的人?”
“嗯?”十三跳动秀丽的眉毛,“难道他还敢反你不成?”
“哼。”金四爷从鼻孔里挤出一道冷气,“他有什么不敢的?如今他已经这样做了,等这场拳赛打完,他可能把我这把老骨头都给拆了。”
十三摇头笑道:“要把您的骨头拆了,先不说别人同不同意,他得先过了太子胜这关,我看得出来,他的武艺比十年前都已进步了许多。
除了本来就习练的洪拳和七十二路擒拿手外,架势里还有了一点南洋武术的狠辣与诡谲。”
金四爷点头,深以为然。
洪胜原先像一把无鞘的刀,伤人厉害,伤己也不差,这样的人活的轰轰烈烈,死的也是轰轰烈烈,唯一的下场便是横死凶亡。
性格如此,功夫也是如此,甚至更甚。
洪胜一拳一脚都是一往无前的气势,绝不给自己留退路,直要把两者都往那悬崖,死角,刀口火坑里逼,看谁撑得下来。
以这样的脾性,路数,对上刚柔并济的八卦六十四手,原先是没有多少胜算的。
但过了十年,洪胜那如牛如虎一般的脾气也变了,不算短的岁月给他这柄刀套上了刀鞘。
刀,有了鞘,才更加凌厉强横。
如此,金四爷才觉得太子这场有六分胜算,即使对上自己,百十个回合之间也不会落于下风。
外面那些人不懂,只看了几场比赛,皇帝的声势浩大一些,打的场面劲爆,便觉得皇帝更强,属于荒谬。
至于金四爷为何让人开出那样的赔率,只是因为对武术的品鉴和赚钱是两码事。
九龙拳台并不跟赌客对赌,大部分时候只是靠着操纵赔率赚钱。
因此即便他心里认为洪胜更强,还是愿意开出那样的盘口给皇帝造势,只因为赌客们乐意,并且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假象而已。
他咬着烟斗,眼睛钉在拳台上,心思却有一半跑到别的地方去。
毕竟这场拳赛的胜负说重要也不重要,拳赛之后的事情于他而言,可能更加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