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出来之后寻了老家,家里两个妹子当初并未被妥善安置。大的一个在客栈洗衣,小的在酒楼洗碗,生活很苦。后来一场病直接少了一个妹妹。剩下小妹独活于世。之后嫁人生子。可小妹家里也不安生,最后死于自缢,妹夫不知所踪。余下的就只有一个外甥女却被家中亲戚卖入牙口,流落烟花。我寻了两年才寻到永川城找到她。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了。花楼之地看似繁华精美,但其中之苦外人不可知。年长日久更是凄惨。我想救她出苦海,所以用此残躯搏一把。希望程健可以帮忙赎人。可惜最后天不遂人愿反落入你手。
如何?帮我这个忙,我必对你的问题知无不言。不然,之后便不会再给你说一个字。”
黄义看得出白浪与矿山这件事的兴趣。以此他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相比起之前的程健,眼前的这位同样是钱坊镇堂的年轻人明显更有潜力,更合适救出他的外甥女。当然,这也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白浪在试探黄义,而黄义同样也是在试探白浪,甚至不惜先抛出诱饵。
“我可以试试看,但钱我手里还差得远.”
“钱我有很多,我埋在城外一个隐秘的地方了。我想应该是够赎身的要求了。最重要的是花楼放人同意赎身才行。这方面需要你用劲了。”
“好吧,就算钱不是问题,但这件事我自己是够不着的,需要找门路去说项,这需要时间。这你应该明白吧?”
“你只要答应就行,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只能信你。”黄义突然笑得很开心,但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白浪,似乎要把白浪刻在他的脑子里印在他的魂魄中一般。
白浪却从黄义的言语里听出了不同的意味。即便不怕死,也不该如此的淡然,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必死,连死期都自己掌握着的感觉,这不正常。
“你知道你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这是白浪能想到的黄义如此表现的唯一解释。一个早就知道自己必死且活不久的人自然会对死亡早有准备,该有的惊慌和恐惧不可能一直持续,时间会将其慢慢麻痹。甚至如果按照黄义之前对那矿上遭遇的描述,能死在外面对他而言说不定已经是一种极大的幸事了。
黄义没有避讳,直接点头承认了白浪的猜测,道:“当然,那个地方怎会留个漏洞让工具出来四处晃荡?他们有药,或者说丹,一黄一白。黄的吃一次,白的每半年吃一次,方可保命。我出来之前偷了几颗白的,已经吃完了。我还能最多活大半月。到时候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所以,你只要答应下来,后面尽全力帮我救人就行。我赌的就是这一把。”
白浪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怜。就是那种一生被不幸所笼罩,苦苦挣扎却无法挣脱,最后连自然死亡都是奢望,只求死后不受苦难,就算魂飞魄散也宛如解脱。这似乎比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见所闻的悲惨事件都要来得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