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是在为了他们着想。”麦克维打断了比耶,“我们都是在为欢宴做事,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因为亵渎了欢宴而让我们都被摒弃。我希望欢宴投下注视的那一刻,看到的是纯净的丰年城,这里的污秽被扫除,而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功劳。”
然后祈求祂消除我们家的厄运。麦克维没有说出这最后一句话,他甚至连欢宴是否拥有改写命运的权柄都不清楚,但如果欢宴真的存在,至少不会让他家过得比现在还差。
麦克维说的都是真话,他的真诚令比耶低下了头:“但这件事还是……”
“我会一个人去,就像杀掉那匹血狼一样杀掉那头血魔。”麦克维走到了比耶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是老大哥了。”
比耶很聪明,比过去的麦克维聪明多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正确,没有谁是欠谁的,他们保护好自己就好了,没有必要像他一样趟这趟浑水。如果麦克维的家没有遭逢厄运,他同样会选择比耶的做法,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他只能尽力做到最好,用这种方式最大可能地祈求得到欢宴的眷顾。
比耶没有阻止麦克维,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话语就像是一阵风,而伯劳鸟只会乘着风起飞。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今晚的云很厚,将月亮完全遮掩,正是一个潜入暗杀的好机会。他换上了一件乌黑的衣服,将那把杀死了血狼的长剑别在了腰间。
他已经打听到了今晚血魔会有一桩大买卖,为了让这桩买卖能够顺利进行,血魔才会以为血狼报仇的名义派人袭击他们。不过血魔显然小看了他,也小看了他经营的情报网。
愿欢宴祝福我。麦克维看着镜中的自己,拇指抹过了嘴角。
……
“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差劲。”菲朵坐在墙角旁朝血魔吹了声口哨。
不过血魔对她的嘲讽并不在意,此时他正在用一块沾满了血红的布擦拭着一把锃亮的砍刀。面对这个无趣的男人,菲朵瘪了瘪嘴巴,她那双粉红色的大眼睛转了转,突然一脸贱笑地站了起来,她似乎想要走过去,但由于她的双腿双手都被麻绳捆着,只能蹦跳着接近血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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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过来。”血魔终于抬起了头,他的那双眼睛暗红发乌,就像是两块浸染过鲜血的粗糙石头。他将刀插在了两人之间:“你的每一次接近都会给我带来了一段不怎么美妙的回忆。”
“但我很快乐呀。”菲朵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就喜欢看到你很生气却打不死我的样子。”
血魔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拔出了砍刀,继续擦拭起来。
“怎么了?怕了吗?你怎么跟我那个姐姐一样,跟个娘儿们似得,你要真是个娘儿们就把我烦死!你可能不知道,她讲解《致纯粹》的时候可厉害了!能把十个我都说睡着了!”菲朵没有一点儿寄人篱下的自觉,吵得血魔的脑袋嗡嗡的。
血魔揉了揉太阳穴:“你是不是信仰欢愉?”
“你也这么认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啊~”菲朵突然压低了自己的嗓音,神秘兮兮的,就像是要告诉这名绑架自己的绑匪一个天大的秘密。
“就喜欢逗傻子玩!”菲朵蹦到了血魔的面前,大声喊道。
血魔的额头鼓起了一道青筋。他恨不得一刀把她劈成两段,而他在之前也确实这么做过了。
忍一忍,马上就要过去了。血魔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抓住这个家伙才是最困难的,没想到最难熬的时间从那时候起才刚刚开始。
“又不说话了?哑巴了?怎么闭上眼睛了?”他听到菲朵清脆却刺耳的声音,“嘿嘿嘿,不睁眼你就要死了哦。”
“死了?”血魔睁开了眼睛,一把长剑越过了菲朵的肩头,直刺自己的咽喉。
“当!”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血魔横刀挡在了自己的喉咙处,他一掌拍在了菲朵的胸口,后者发出一声惊呼,撞在了麦克维的身上。
麦克维伸手揽住了菲朵的腰肢,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若不是菲朵多话,这一击就能要了血魔的命。但不满归不满,麦克维还是将她推了出去。
菲朵的脸与墙壁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她转过身,气鼓鼓地看着两个对她无礼的男人。
“你们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以后娶不到老婆的!”菲朵索性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不过此时两人都没有心思理会菲朵。血魔的刀法老练狠辣,稍不注意就可能在麦克维的身上留下伤口。如果是面对血狼,以伤换伤说不上划算,但也不至于陷入被动,但血魔却不一样,据说他的能力就与血液有关,一但流血,那他的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与麦克维不同,血魔更多的是惊诧。诚然那条血狼就是死在这个人手中,但一来血狼其实并不信仰衰败,其本身并未得到任何神明或者灾厄的祝福。二来他并不擅长管理帮派,所以说他被称作狼,其实就是一条狗。狗死了,再去找一条就好了,说不定第二条狗会更有价值。所以在他眼中暗杀了一条能力出众的狗并不算是什么本事,若不是上面为了掩他耳目,他甚至不想做那些一眼看去就十分多余的事情。
血魔没有想到麦克维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有着能与自己过招的本事。他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但剑法之成熟,身手之灵活都远超他这个年纪的孩童,他可以肯定就算血狼正面与他撞上,也绝对活不过两招。
在第一次硬碰硬之后,麦克维就转变了战术,他就像是一条滑溜的泥鳅,每一次都惊险地从他的刀下溜走。而他的长剑更是像毒蛇的舌头,一旦被它舔上,迎接自己的将是足以置常人于死地的一吻。
不过血魔并不是常人,他有着衰败的祝福,只要血不流尽,他就不会死去。也正因此他的刀法大开大合,根本就没有为自己考虑。
他的身上被麦克维的长剑划出了数不清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此时的他看起来才更像是一只血魔。
为什么他还没事?麦克维又挡下了一刀,这一刀力度比之刚刚更沉重了几分,震得他右臂发麻,长剑差点儿脱手而出。
“当!”血魔看出了这一点,没有给麦克维恢复的机会,砍刀划过一道圆弧又一次狠狠地砸在了麦克维的剑身上。
长剑脱手而出,麦克维侧身堪堪躲开了这劈山裂地的一刀。麦克维想要去捡起长剑,但血魔却用自己染血的庞然身躯挡住了自己的路。他的脸上带着狠厉的微笑,暗红色的眼中带着杀意。
血魔已经忍耐了太久,一场酣畅的战斗让他心中的不快如同岩浆一般从名为克制的火山口中喷涌而出。他忘记了上面的命令,杀意从他身上的毛孔中钻出,在他的周身积聚,他怒吼了一声,左手抓向麦克维的胸膛,麦克维想要避开,但他的退路被血魔的砍刀完全封死,手中又没有任何武器。
麦克维瞥了眼砍刀,身体一矮,从刀身下滚出。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剧痛,砍刀的刀风终究还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伤口。
“哈哈哈!”血魔停了下来,他的左手的手指一勾,麦克维顿时感到血液从伤口中被逐渐抽出。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咬着牙扑向了血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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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冷哼了一声,砍刀挥出,此时麦克维就在空中,躲避已然是来不及了。麦克维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很不甘心,但他已经做了该做的一切。
希望欢宴能够理解自己,让父母的后半辈子过得好一些,让自己的兄弟们有一条光明的出路。面对死亡,麦克维出奇的平静,或许是比起死亡,那缠绕在他身上的厄运更令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