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的寝居中只摆着一盆花,如果放在别人的身上,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但对她来说就不一样了。她懂花,更爱花,据一些年长的精灵回忆,她小时候总是喜欢背着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包裹就偷偷地逃出王树,那阵子王树下可热闹了,当地的居民总是能见到王庭卫队挨家挨户地寻找公主殿下,现在的人或许并不清楚当初的“盛况”,但从那句延续到现在的揶揄仍能看出些许端倪。“想找人,就去找王庭卫队。”就算到了现在,外地人来王树下找人,当地人也会面带笑容地说上这么一句玩笑,由此可见当时的公主殿下把王庭卫队的人都逼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对此并不自知或者她就算知道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也不会放弃。她只是想去一趟亲吻森林,去见一见那个地方的奇花异草。她的侍女长就是出生在那个地方,每晚的睡前故事,侍女长总是会讲有关亲吻森林的传说故事,那些唯美的故事让她对亲吻森林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并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出来。
在经过不懈的努力后,她终于成功了一次。虽然在抵达目的地后,她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脸上和头发上也脏兮兮的,但她确实成功了。亲吻森林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带着脉脉温情,嫩绿的叶片,如棉花般蓬松的树皮,就连花的颜色都是嫩嫩的,少了些灿烂锋锐,多了些内敛柔和。不过她还是有些失望,在侍女长的故事中,她应该见到许多巴掌大小的精灵,她们在林间飞舞,为来到此地的每一个人送来木之行者莫尔狄忒的祝福。
但来都来了,就此离开就显得自己白来一趟。伊莎贝拉还是找了一处风景秀美的空地,搭建起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小家,她在小家中摆满了从外面采来的花卉,将这个小小的树屋装点得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花篮。每天清晨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趴在窗前轻嗅花的芬芳,眺望着下方那一眼清澈的泉水,倾听着泉水的叮咚鸣响与鸟儿的啁啾。但这样清闲美好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天,她就被闻讯赶来的王庭卫队抓了回去。找到她的守卫现在已经年迈,记性也变得很差,但每当有人问起当时那件事时,他总是会右手握拳,用力地敲击一下左掌:“啊,你说那个小丫头啊。她挺可爱的,就是有些太活泼了,抓她可比抓兔子难多了。”
然而现在这只活泼的小白兔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是整个精灵一族的女王,美之神殿的佑主,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是端庄温和,亲切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距离感。她的红色眸子就像是两颗血色的水晶,带着血液流动的蓬勃生命力却又带着血液独特的那种令人惧怕的死意,现在的她就跟王树一样带着生命的每一种特质,复杂得令人难以捉摸。
而现在这位难以捉摸的伊莎贝拉女王正坐在窗台前,凝视着那盆花,她已经坐在这里小半天了,直到自己的侍女长敲门她才猛然惊醒。
“斯特拉想找您谈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侍女长恭敬地站在门口,双手交叠贴在小腹上,低声说道。
“再等一下。”伊莎贝拉点了点头,“我要打理一下我的孩子们。”
她掏出了一块洁净的丝帕,就像是呵护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轻轻地擦拭着她们的叶片。看到沾染上尘土的花再一次干净美丽,她忍不住将鼻端靠近花朵,轻轻地吸了口气,两朵花的清香各不相同,一股清冷寒凉如北地的冷泉水,一股热情火辣仿佛火焰群山中带着几分烟熏味儿的岩浆,两股味道同时刺激着她的鼻腔,让她不禁扭头打了一个喷嚏。
“她们还是那么淘气。”伊莎贝拉掏出丝帕擦拭了一下鼻子道。
……
雅琪总是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祂总是会将两个没有什么联系的人强硬地扯上关系,就比如某个人买了一瓶假药,而两天后他发现制作假药的老板就是自己的邻居。看起来很离谱,实际上也很离谱,但根据只要有概率发生,那他必然发生这条规则来说,确实就是有可能发生的。
就如同现在。
雅琪瞥了眼正屁颠屁颠地跑在前面的菲朵,觉得自己如果某一天需要一种信仰,那是不是应该去信仰命运。
这还要从一天前说起。那时她们刚刚游玩回来,就看到那名自杀少女大大咧咧地靠在她们的家门口。她双手揣在怀里,嘴巴嘟起,看起来气鼓鼓的,如果不是她自己开口说明来意,雅琪还以为她是因她们见“死”不救,所以来拆家的。
菲朵见她们终于回来了,咬了咬牙,用力地跺了跺脚,便冲了过来,吓得雅琪直接躲在了艾丽莎的身后。
“姐姐说这么做就要道歉。所以抱歉,让你们害怕了,对~不~起~”菲朵停下,鞠躬,道歉,一气呵成,是道歉中的……
咳咳,不愧是没教养的熊孩子,连道歉都这么吓人。雅琪将脑袋探了出来:“你就是这么道歉的?我们差点儿被你骗进去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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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雅琪的话让菲朵有些宕机,“有什么关系吗?”
“你又在说怪话。”艾丽莎拍了一下雅琪的手,后者吐了吐舌头,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道歉就不错了。我可是要做一件好事!”菲朵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过没想到你跟他们住得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