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身后,又何尝不是宗室相残,骨肉相刑?
仔细思来,围绕在权力旋涡附近的宗室,确实难得善终。
念到此际,陈顼举杯同毛喜略做示意,一饮而尽,才道。
“毛兄果不负弟,他日朝中若生乱事,兄之子弟,可使尽渡琉球,琉球虽小,弟必全毛兄之德。”
毛喜听他如在江陵时般称呼自己,知道陈顼的心结已结,略作迟疑,又道。
“喜为大王设谋,实于天子不忠,然王有旧友之谊,上有知遇之德,喜唯愿两全之。”
“喜为工部,督造舰船,麾下百工有通水密舱者,有通指南针者,喜可送一二匠人与王。”
“东海之上,航船最利,琉球若能造大舰行海,必为兴盛,王欲国家富强,不可不知。”
既然话已说开,毛喜面对故友,终于不用再掖着藏着了,直将另一桩机密托出。
“司马申在东宁,除闻琉球之事外,更知琉球东北,连岛而行,能至倭国。”
“王至琉球,可使水工探之,此道一通,则琉球可为江南、闽中、平乐、倭国四地转商旅,利益至大,愿王记之勿忘。”
陈顼闻言躬身拜谢,道。
“毛兄勿再多话,更负皇帝之德,我得毛兄之语,已见云后之日。”
“活我者毛公也,富我者毛公也,此恩不敢或忘。”
毛喜听到陈顼已将毛兄的称呼转做了毛公,知道很多人与事,终究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被皇帝猜忌的宗室和被皇帝亲好的近臣,毕竟应当是陌路之人。
他言道。
“再饮三杯,即与陈郎相别。”
“他年再会,当在天涯。”
陈顼一怔,想起了多年以前,二人在江陵那段把酒话天下的日子。
那时,他们还曾意气风发,立志要联起手来革去梁朝的弊政,一起去做那安定天下的将相。
可此刻,毛喜已然鬓入白霜,而自己也将年入不惑了。
举目窥天,星月一如当日。
陈顼忽而生出一股豪情,他道。
“待毛公佐皇帝一天下,琉球行大舟通五海。”
“顼必与毛公,共饮于海外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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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王陈顼就国琉球,毛喜送之工匠数人。
有司录此情状上奏,陈帝陈伯宗知毛喜与陈顼旧谊,留其奏书于中书不复。
适逢毛喜进雕版,并印刷之术,陈帝陈伯宗大悦,赐钱二十万。
群臣是知毛喜仍为皇帝亲好,遂不为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