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儿闻言哈哈一笑,他的儿子在十七年前跟随鄯善王去了敦煌,在这楼兰城中,他一早便已孤苦无依,是以常常来此布施鲜鱼,以换些五谷入腹。
除此以外,他也常需和这法空和尚说些话语,以解烦闷。
见法空已吩咐完了寺中沙弥炊食之事,他便在阴凉处寻了个石阶坐下,同法空搭话道。
“大师,上回你道后汉之后,前魏便在这楼兰城中设了西域长史以为屯守,那为何后来后魏时这楼兰城中的汉军屯守便废弃了。”
法空虽是于阗国人,却偏生喜欢东土史事,常同来往之人聊些史事掌故,却竟也成了当世最了解楼兰的于阗人。
见李汉儿问起上回尚未说完的掌故,他也是来了兴致,便搬了胡床坐下,道。
“上回我道,前汉之时,汉使傅介子刺楼兰王于此城之中,悬首于北阙,楼兰国因此易名鄯善,都城南迁至扞泥城。”
“后来汉宣帝再开西域,置西域都护府于轮台,而楼兰地处要冲,汉军亦因之代代置兵于此。”
“其后至于曹魏之世,中国虚弱,不能威远,魏帝遂置西域长史府于楼兰为屯守。”
“自此西域交通中国,皆由此道,而楼兰最盛之际,亦在于昔时。”
“施主今日可是想听,楼兰如何而衰?”
李汉儿点了点头,他时常有种自己明明活得很努力,日子却越来越难过的感觉。
他想知道,楼兰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法空抬头看了看天上盘旋的苍鹰,复才缓缓道。
“前魏之后,晋室代立,晋主不能守国,逃遁江南,亡失夏土于北胡。”
“而西域之地,赖得凉公张轨拥据河西,尚为中国臣仆。”
“其后秦国兴起关中,攻灭凉祚,秦王符坚遣大将军吕光西征龟兹,中国复威西域。”
“然而楼兰之衰,便在此时。”
言到此际,法空顿了顿,才继续道。
“施主可知,孔雀河水为何减少?”
李汉儿不明就里,只是摇头。
法空道。
“在魏晋之际,长史府在楼兰,故常能截上游大河之水注东注孔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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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之后,大河改道,而秦王西征,昙花一现,西域长史府又自秦而废,汉儿屯守皆罢,而鄯善又国小民寡,更不能再截大河之水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