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画皮人妖

画皮·人妖

在泰国普吉岛那繁华又透着神秘的巴东海滩附近,有一条狭窄幽深的小巷,巷子里错落着几家灯光暧昧的酒吧。“魅夜”便是其中一家,每晚霓虹闪烁,音乐震耳,浓妆艳抹的人妖们在台上身姿摇曳,用妩媚与娇艳招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台下则是一片纸醉金迷,酒杯碰撞间氤氲着欲望与贪婪的气息。

我叫林宇,是个四处流浪、靠卖画为生的落魄画家。那天,我背着画架,拖着疲惫身躯走进这条巷子,想寻一处廉价住处,却被“魅夜”门口人妖们招揽客人的喧嚣吸引。那一张张美得雌雄难辨的脸,在灯光下透着别样魅惑,尤其一个叫妮娜的人妖,身姿高挑,眼眸如幽潭,唇似烈焰,身着一袭红裙,裙摆轻扬间,宛如暗夜精灵,让我瞬间挪不开眼,灵感如泉涌,当下决定在这附近落脚,就为捕捉这独特“美”入画。

起初,我常坐在酒吧角落,静静勾勒他们台上的模样,妮娜总会在表演间隙,抛来带着笑意的眼神,一来二去,我们熟络起来。她会跟我聊起从小家境贫寒,被卖到人妖培训机构的过往,说起那些为维持女性特征,每日吞服激素药的艰难日子,还有在这灯红酒绿中求生存、寻梦想——攒够钱去做变性手术彻底成为女人的憧憬。我满心怜惜,看着她时,眼里不止有对美的欣赏,更有对其坎坷命运的共情,妮娜似也对我格外依赖,常半夜演出结束,卸去浓妆,素着脸来找我,分享她新学的舞步、新得的小费,我们像挚友,在异国他乡相互慰藉。

一个暴雨倾盆的夜,妮娜浑身湿透、神色惊恐地闯进我屋子,泣不成声。她说酒吧老板觊觎她许久,今晚竟要强暴她,反抗中她抓伤老板才逃了出来。我怒火中烧,将瑟瑟发抖的她拥入怀中,安抚着,发誓护她周全。那夜,妮娜蜷缩在我床榻一角,我守在旁,听着窗外雨声如瀑,未曾想,这是一切噩梦开端。

雨过天晴,妮娜似恢复了往日活泼,可我却渐觉不对劲儿。每晚作画时,烛光总莫名摇曳,似有阴寒之风拂过脖颈;街头巷尾的流浪猫见了妮娜,弓背炸毛、厉声嘶吼,避之不及;还有我那向来安静的画具,颜料莫名翻倒、画笔散落一地,似被无形之手摆弄。一日午后,我午睡醒来,恍惚见妮娜站在床边,眼神冰冷阴森,嘴角噙着诡异弧度,与平日判若两人,待我揉眼清醒,她又娇笑着端来茶水,温柔如初,可那瞬间的惊悚已深植心底。

心存疑虑的我向酒吧熟客打听妮娜,一个常宿醉的老水手醉眼惺忪地嘟囔:“妮娜?哼,那地方邪性得很,她早几年就该病死了,是和魔鬼做了交易才活到现在,你小心被缠上咯!”我心一惊,回想起妮娜手臂上那些消不掉的针痕、偶尔咳出的血丝,顿觉寒意从脊梁攀升。

不久,普吉岛迎来传统祭祀节日,街巷挂满辟邪符咒、摆满祭祀贡品,烟火缭绕。妮娜却在这日消失了,我寻遍酒吧、她住所,都不见踪影,只在她房间角落发现一本破旧日记,上面歪歪扭扭写满“用命换颜,期限将至,魂无所依”等字眼,纸张还沾着干涸黑褐色血迹,看得我头皮发麻。

祭祀夜,满月高悬,银辉洒在海滩却驱不散浓重阴霾。我在海边焦急呼喊妮娜名字,海风呼啸,浪涛拍岸声似鬼哭狼嚎。突然,沙滩远处飘来一团诡异红雾,雾中妮娜身影若隐若现,她缓缓走来,面容惨白如纸,眼眶深陷、眼珠漆黑,嘴唇干裂渗血,十指如枯爪,红裙破破烂烂,拖在沙滩上像蜿蜒血河。“林宇,救我……我不想魂飞魄散……”她声音凄厉沙哑,透着无尽绝望。

我惊恐后退,脚下一绊摔倒,妮娜却瞬间飘至眼前,俯身凑近,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她伸出手抓向我脖颈,指甲嵌入肌肤,我奋力挣扎,慌乱中摸到裤兜里一把白天从祭祀台拿的辟邪短刀,狠狠刺向她胸口。刹那间,妮娜发出撕心裂肺惨叫,周身燃起幽蓝火焰,在火焰里她面容扭曲,显出无数张痛苦、狰狞面孔,身体逐渐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只剩那把短刀插在沙地上,刀柄还刻着模糊咒文,似在诉说这场人妖与命运、鬼魅的惨烈纠葛。

此后,我背起画架离开普吉岛,可每至月圆,梦中总会浮现妮娜那曾经妩媚却最终可怖的脸,海滩上凄厉惨叫依旧在耳畔回响,提醒我那段被妖异阴霾笼罩的惊魂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