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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7 年 7 月。
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我前往众多大师云集的维也纳,不久后,从那个可恶的约翰那里收到的信件中得知,母亲病危。母亲,我那可怜的母亲。她被无尽的悲伤与痛苦所缠绕,毫无希望可言。我那刚出生就夭折的兄弟,还有每日酗酒、暴力相向的约翰,那个可恶的约翰!贫穷也如影随形。当莱茵加塞的家道中落时,母亲为了拯救我和弟弟们,不顾一切,最终却因肺炎离我而去。要是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要是我能更快地挣到钱就好了。我甚至想,要是我当初杀了约翰就好了!那样母亲或许就不会离我而去。
小主,
“呜呜。呜呜呜。”
我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放声痛哭起来。
母亲的葬礼比她那简陋的婚礼还要寒酸。尽管家人都反对,但我还是倾尽所有,在阿尔托·弗里托夫的墓地里为母亲建造了墓穴,竖起了墓碑。我在上面刻下了真心疼爱我、也是我唯一深爱的母亲的名字。
HIER RUHT DIE MUTTER
BEETHOVENS MARIA
MAGDALENA BEETHOVENS GEB
KEVERICH GEST.
17.JULY.1787
一位与母亲同姓的钢琴家演奏着曲子,仿佛在慰藉我的悲伤。
“哦,天哪。”
不知不觉间,往昔的回忆涌上心头,我不禁流下了眼泪,母亲见状有些慌张。
“贝贝,你怎么了?”母亲问道。
“没事,我很好。”我偷偷擦去眼泪,看向尼娜。母亲的模样已全然不见,但这位继承了母亲旧姓凯贝里希的钢琴家,此刻在我眼中就如同最璀璨的宝石。听完她完整的独奏,我瞬间成为了尼娜·凯贝希里的粉丝。
“演奏得很棒。”我说道。
“你突然哭了,吓我一跳。我的演奏有那么好吗?”她有些惊喜地问道。
“是最棒的。如果有演奏会,我一定会去看。”我说道。
尼娜听了我的话,咯咯地笑了起来。
“演奏会?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可办不起。”她说道。
“无名小卒?”我心中疑惑。希姆拉他们不认识她也就罢了,可她自己都这么说,就有些奇怪了。
“无名小卒怎么了?”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能得到贝贝的夸赞,我还是很开心的。”
尼娜笑着,又请求我为她演奏一曲。
“你不会听完一首就打算走吧?”她洒脱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你想听什么?”我问道。
“我也想听贝多芬的,G 大调第二奏鸣曲!”她说道。
“你喜欢贝多芬?”她如此出色地演奏了第三十二号 C 小调奏鸣曲,现在又点了我的曲子,所以我问道。
“那当然。在德国人里,有不喜欢贝多芬的吗?”她俏皮地回答道,然后笑着开始演奏。
演奏结束后,尼娜闭上眼睛,微微晃动着脑袋,沉浸在音乐之中。然后,她突然拍手大笑起来。
“哇,和我想象中的演奏一模一样。”她说道。她跟着我刚才演奏的旋律轻轻弹奏着,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我心里很是愉快。
就这样,我们短暂地分享着彼此对演奏的感受,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沉。
“贝贝,我们该回去了。”母亲说道。
“好的。”虽然心中不舍,但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今天的相遇似乎只能到此为止。
“那再见啦!真熙女士也再见!”尼娜说道。
“下次再见。”我说道。
“嗯,要是能再见就好了。”尼娜说道,“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吧。”
“你现在要记号码吗?”她见我和母亲反应有些冷淡,似乎有些尴尬,耸了耸肩回答道,“我没有手机。不过我可以把房东的号码给你。晚上或者早上别给我打电话哦,房东会生气的。”她递给我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