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很久不联系的父亲竟然联系我了。

提起我之前给他买的外套，说自己冬天没有衣服穿了，希望我能给他买。

若是听到这些话的不是我，恐怕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慈祥很和蔼的老人，因为他说话的语气是如此的平和，好像爱着全世界。

很多时候我提起我的父亲，我会说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一点儿都不会让我产生疼痛的细节，他说过的一句话之类的细节。

另外一些让我几近与他们产生决裂的事情，却谁也不知道，大概母亲也不知道。

我无法想象如果母亲知道他做过那些事情，却一直没有保护我的背后理由是什么，是害怕自己会没有家？还是害怕被人知道后丢脸？

我的父母亲，面相上看去都是那么的老实巴交，一点儿凶相都没有，与乡里邻里人接触也都是礼貌相待。

这样的人，如果说他们做了什么坏事，谁又会信呢？

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偏偏我的感觉告诉我的却不一样。

这些事情，谁都不知道，连当事者本人都忘记了。

当事者本人深信，自己是为了孩子好的，自己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好像突然从某一天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严厉的父亲了，而只是一个日渐老去的无害的老人。

那个会愤怒地用棒子抽打哥哥的人不见了，那个曾经在我睡着后突然将我打醒的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匆匆来去的身影，好像真的只是我在梦中梦见一样，我半途哭醒，又哭着睡着，都只是梦而已。

那个在我13岁那年突然将我抱到腿上亲的人也不是他，那个问我穿着的内衣是什么衣服的也不是他，那个在我面前狠狠地将那只曾经在冬天给我暖脚的橘猫扔出窗外的人也不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

他不过是一个懦弱到有醉酒的人闯进家门都无法拦住的人，一个因为黄包车多要一块钱车费就要跟对方吵的人。

他能有什么错呢？不过是生活逼的他。

他做过的事情一件件都在我的脑子里扭曲成恶魔的模样，但恶魔不是他，是我的思想，就像他说的，“是你把我想坏了。”

因为他这样一句话，我就应该全盘否定自己所有的感受吗？

我就要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