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崔氏七房肯定不只有聚集在城门口的数十人,这些只是家族部分嫡系成员,更多人开枝散叶,在各地为官,而旁支庶出也没有资格过来迎接。
宗族之中,有嫡脉,自然便有旁支,若非封老夫人无嫡子,且遭逢变故,作为庶长子崔长君的子嗣,崔澈及其子孙也应该要划去旁支之中。
家族的资源无疑是倾向于嫡脉,放眼天下都是一个道理,但博陵崔氏这等顶级门阀,最看重声望,也会时常接济族中贫困的旁支成员,为他们安排营生。
当然了,崔澈能被宗族热情接纳,也因为崔季舒的家产是被官府充公,而不是被族人瓜分,没有了利益的纠纷,谁不愿笑脸相迎,毕竟崔季舒虽为齐臣,却也被北周追赠了开府仪同大将军、定州刺史的官职。
应付完一众族老,好不容易入了城,还没等歇口气,又被祖母与一众族老簇拥着带去了家祠。
这是一间高大的祠庙,封老夫人在堂外止步,只由崔澈与长辈们进门拜祭。
在男尊女卑的时代,祠堂是男人的圣殿,男人们在这里决议族中大事、惩罚违背族规之人以及供奉祖宗牌位祭祀,女人进入这里的唯一可能,便是触犯族规来此接受惩罚。
崔澈望着那供奉得密密麻麻的灵位,也从中找到祖父崔季舒、父亲崔长君、叔父崔镜玄的灵牌。
祖父的牌位已经有点旧了,而父亲、叔父的却很新。
稍作思考,崔澈便也了然。
崔季舒虽是因谋逆罪而死,但世人皆知是受污蔑,但崔长君与崔镜玄确有其事,祠庙中原本便只供奉了崔季舒的灵位。
而北周灭齐,周主宽赦,况且崔长君等人造的是北齐的反,便也被新立牌位,迎进了祠堂。
以崔长君尚书右外兵郎中的官职,哪怕只是庶长子,也有资格进庙供奉。
拜祭了祖宗先贤,崔澈终于可以摆脱这群族老,他随祖母回到城中祖宅,一路舟车劳顿之下,才六岁的身体本就疲敝,又是一番人情交际,更是疲惫不堪。
封老夫人原本打算今日午后出巡城外的庄园田亩,可看崔澈着实困得很了,便也派人通传下去,明日再往城外巡视。
翌日一早,睡饱了觉的崔澈神采奕奕,用过早膳,与祖母带了一众奴仆、婢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