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歹也是伺候了老爷几十年的人,身边就只有两个丫头,我没脸面,我活该。
可你看看小鹊和小吉祥儿!一个屋里所有的活计都是她两个做的,原本一个月下来的一串钱就是个辛苦钱。
你还要各裁去了一半儿,她们每人累死累活一个月,只得五百钱,都跟三等的小丫头子们一个等儿了,这不是活生生的欺负人?”
小主,
王熙凤万也不料,一向着三不着两的糊涂鬼赵姨娘,竟能说出这样一番有理有据、有情有义的明白话来,一时竟愣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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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一向都是凤姐将赵姨娘压得抬不起头来,何曾被如此怼得说不出话来?
憋屈已久的赵姨娘心中大畅,大赞宝姑娘教自己的话真真儿是跟太上老君的仙丹一样,灵啊!
赵姨娘的胆子也愈发壮了起来:
“上个月克扣了我的,就该给我补回来。
这眼瞧着又该领这个月的月钱了,到时候我去找宝姑娘说话。她最是个温柔大度、好说话会做人明白事理的,只要请她一查,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最后这一句话,顿时彻底戳中了凤姐的肺管子,凤姐一把抓起手边的茶碗,狠狠砸在地上,指着赵姨娘破口大骂:
“糊涂油蒙了心的,烂了舌头的,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
别作你娘的春梦了!说我克扣了你的银子,明儿一裹脑子都克扣去的日子还有呢!
如今裁了你丫头的钱,就跑来我这屋里撒野?也不想一想你是个什么出身!也配使两三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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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珐琅的小盖钟落地开花,在赵姨娘脚下被砸了个粉粉碎。
瓷片四下飞溅,吓得赵姨娘一蹦老高,一声尖叫,顿时眼泪鼻涕哭起来:
“我在贾家再怎么不济,也从我肚子里爬出去了姓贾的一位哥儿和一位姐儿!
就是我没脸面,那一位哥儿和一位姐儿还有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