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也是这么想的。
几乎人人都是这么想的。
除了贾琏。
没人比他能更清醒地认识到贾家面临的危机。
在皇权社会中,一个家族轰然倒塌,就意味着只要你是这个家族的成员,就绝无幸免,一定会被牵连。
自己有了儿子,当然是件大喜事满月宴要办,但绝不能办得太过张扬,尤其是不能吹锣打鼓地和四王八公裹挟在一处地张扬。
皇家把目光聚焦过来,仔细审视贾家在朝中的权势,思考四王八公继续公然拉帮结派,对贾家而言,绝对是在自己作死。
上回秦可卿的葬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贾琏说服贾母容易,毕竟老太太是个深明大义的通透之人,响鼓不用重锤,拉着贾琏的手连连点头:
“我养的这些儿孙里头,你是最有眼光能办事的。这荣府既是交到你手里,贾家谋划的事情自然是由你做主拿主意。
人家这些礼都送得不轻,赶上日后遇到人家婚丧嫁娶的,咱们再添上些,大大方方回给人家也就是了。
只是一来须得有个合适的说辞,二来就是你父亲那头……”
.
“你说什么?!满月酒不在荣国府大办?你……你……你这是要反了天啊!你老子我说话是放屁?”
贾赦在自己屋里,脾气上来从来无需收敛,此时一窜三尺高,拳头把紫檀镶螺钿桌面砸得“咣咣”响,接着一手荣国夫妇的方向,一手指着贾琏的鼻子:
“说起来我就火大!
老二家死了的贾珠,生下来办满月的规格竟然要跟你这个长房长孙生比肩,这就是要踩我的头!哼哼等到了老二家的二儿子,就为了嘴里含了块劳什子石头,竟然破例还又多唱了两天戏,多打了三天平安醮!
这回我大房得了嫡长孙,这爵位我大房攥得死死的!哼哼这是有人故意要打我大房的脸面啊,你说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这是我的主意。”贾琏很是平静。
贾赦立着眼睛,扬手就要一巴掌甩过去,却忽然听见贾琏冷冷一句话:
“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这罪名只要坐实了,还要爵位?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