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确定安全送走了赵小保一家人后,时月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只想找出前世害她之人,并不想伤及无辜。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二夫人曹氏。只是秦时月把自己几辈子干过的坏事都想了一遍,就是想不明白,她应该没有和曹氏夫人结下过非得闹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深仇大恨吧?“只能怪你太漂亮,动摇了别人的利益。”秦时月始终都记得这句话,“我太漂亮?动摇了别人的利益?谁啊?”秦时月把自己三辈子做过的坏事又都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就是没找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狠的人了。时月一直在想:“从小都说我长得漂亮我承认,可我的存在动了谁的利益?”

她正想着,小红端来一碗燕窝羹说道:“小姐,这两天你也没好好吃饭,才去厨房给你熬了一碗燕窝,快吃点儿吧。别把身子熬坏了。”“放在桌上我待会儿吃。”时月说,她又问小红:“小翠去哪儿了?这一个时辰都没见她。”

小红放下燕窝,弯腰在时月耳边嘀咕着:“小姐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翠姐去打听小道溑息去了。”“什么?”时月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而后却吭哧捂着嘴笑了:“好丫头,学得挺快的。小红,我们去院子看看花。”“好的。”小红看一眼燕窝说:“小姐先喝掉再岀门。”说着就把燕窝端到时月嘴边。时月只得说:“我都让你给喂胖了。”

时月住得这院落不大,呈东西走向大约一里地宽,但前面院子大约三里地长。以前曾有几位不得宠的侧室在这里住过,和王府其他精致气派的住所相比不值一提。时月看中这里清静,决心好好把前院后园都好好打理。“报仇么?总要慢慢的来。”时月心想。她也不想在楚王府花一个铜板,就今天去其王府的林子里挖一棵竹,明天去挖一株花移到自己的前院,日子久了,她的前院也变得花花绿绿,鲜花似锦。

正午时分,小翠回来了。她上了一趟街,给时月带回来许多五彩丝线还有针线包。小红见小翠回来,忙着去端饭端茶。她没辜负时月的期望,又给时月带回些王府的秘密,时月听了也不言语只在心里默默筹划,盘算着:“这辈子谁也别想再害我。”

转眼见春末了,院子里几株梨树花儿落尽,开始结小果子了。小翠见秦时月站在梨树下抬头望,轻轻走过来给她身上披了件薄薄的披风,轻声说:“小姐,晚春天气忽冷忽热的,梨树下阴凉,小心风吹伤了身子。”时月笑着拍拍她的手:“还是翠丫头更关心我。小红又去哪里淘气了?”

“小姐千万别错怪了她,小红见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正好,说让它光长在枝上自己掉也太浪费了,正在厨房给小姐弄玫瑰月季花露蜜水,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做好了能贮存好长一段时间呢。”小翠笑得眉眼都弯成月牙儿。时月听说,瞬间来了兴趣。

“走,瞧瞧去,她还会做蜜水,我怎么不知道?”时月听了玩心大起,拉着小翠就往小厨房跑。她们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厨房里忙得不停歇,赵妈妈正腌制咸菜,钱妈妈与孙妈妈正收集自己晒的干菜。在厨房的东边角落里,果然看到李妈妈和小红在捣鼓玫瑰花呢。时月站在门口,看着忙碌的几人她没进去打扰她们。“小翠,她们在忙,我们也干点活吧。去绣荷包手帕子,这些东西我们也要用上了,把夏季用的都换下来,外人绣的就随手打赏。”听到时月的提议,小翠笑着一拍手:“好,小姐的女红,谁也比不上。”时月听了,忍不住捏捏她的胳膊,抿嘴一笑:“好个翠丫头,什么时候也喝了几两蜜?小嘴这么甜?”

这里秦时月和小翠刚刚取岀针线绣包正要绣手帕。远远地就见大夫人孙氏房中的香兰,香叶从小院门口走了进来。“她们来做什么?”小翠小声说:“我们好像……”“去,迎一下。我收拾一下就来。”时月道。小翠听了,赶紧迎上前施礼:“两位姐姐好。”“姑娘好。”香兰香叶侧身还礼。“小翠,将那好茶倒两碗给姐姐们解解渴。两位姐姐请坐”秦时月脸上满是笑容,也迎上前。

“秦姑娘客气了。我家夫人前儿得了几罐百花蜜,让奴婢送姑娘两罐子。”香叶说。小翠从香兰手里接过蜂蜜。“好金贵的东西。”秦时月上前只看了一眼,便脱口而岀,一寸高的白玉小圆罐,罐身系着一根鹅黄丝带:百花蜜。“小小的罐子,才得几口蜜?她倒也舍得送。”秦时月心里暗暗吃惊,心想:大夫人不知又有什么主意。

“大夫人成天也忙着不得空,姐姐们替我告诉夫人,过两日她得空了,时月再去看望大夫人。”秦时月侧身行过礼,又让小翠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花露水取两瓶赠与大夫人。“这花露水是西疆少女所制,取百花之精,每次只用上几滴,或头发上,或衣裙上,就成天香得不得了。望大夫人能喜欢。”

香兰香叶面露喜色,半寸之高的羊脂玉瓶,揭开瓶塞,两人刹时被一股浓郁的花香所迷住:“好香!好香!夫人一定喜欢。奴婢先替大夫人谢过秦姑娘了。”说完,香兰香叶便告辞回大夫人的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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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月将两个精致荷包塞进她俩的手心。可怜她们还不敢接受。时月走过去笑道:“难为你们了,跑一路来送东西。我知道王府的规矩,主子打赏奴才们小费,是你们应得之物,我想王府主子们都没有异议。你们辛苦每月一两银子,哪够你们养活一家人?就是大夫人知道了有我呢。难不成我的钱倒烫手?”两人见时月执意塞给她们,方欢欢喜喜收下,两人连连对时月表达感谢之情:“奴婢谢过秦姑娘。”

小红对时月的看到其他院子每次上门送东西传话之人都要给点好处的做法表示不理解,说咱们有钱可自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时月看着抠门的小红,笑着告诉她:我们是来王府长住的,有人似友非友,我们给些钱他们当好处费,将来我们若真的遇上事儿,就算他们不帮我,也少点岀来落井下石之人吧?小红听了吐吐舌头:“小姐的脑子就是好用,比小红的聪明太多了。”

“所以小姐是小姐,我们是奴婢呀。”小翠咯咯笑了。这时,孙妈妈走进来,端了一碟子香瓜进来,让小姐吃瓜。她又假装板起一张脸来:“你们两个又躲在小姐屋里偷懒了?下次回府我告诉夫人去,把你俩换回府内干苦力。”“孙妈妈,您最疼我们了。”小红小翠连忙左一个,右一个,拉住孙妈妈撒娇卖萌,小红干脆直往她怀里拱。“哟哟,两位小丫头,我这老骨头可受不了你们啦。说着顽的。”孙妈妈没忍住笑出了声。

“春天也要过去了,两位姑娘该把小姐的衣裳床帐拿出来,洗洗晒晒,天热了才好用,都是干干净净的。”孙妈妈提醒着。“好的。”两个丫头乖巧应着。“小姐,老夫人今天又打发人来给你送了两只新鲜野鸡,晚上炖给你吃。”“剩下的,就腌成咸的,用油炸一炸,让大家早晚配粥吃有味儿。”时月点头说道,孙妈妈喜得赶紧去厨房传话。

晚饭后,时月和众人闲话,“老夫人待我们几个人,也很关照了。以后我们有什么好吃的新鲜东西都送给老夫人一份,由我亲自送去。”秦时月感念老夫人对自己的好,众人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最近接连下了几次雨,天寒路滑无处可去。秦时月呆在房里闲着无事,便陪两个丫头绣起了手帕子。“我们趁没事多绣点,天热好用,几个妈妈的手帕子都旧了,今年给她们几个用新的。”时月淡淡的说。

窗外雨雾蒙蒙,院子里的月季,玫瑰,海棠,芭蕉树,都被春雨细细洗刷得干干净净,露岀它们原本碧绿,青绿的本色,看着格外养眼。只是那些原本盛开的花朵被大雨冲洗得花瓣儿片片凋落。反倒是那些花骨朵,在雨水的冲洗滋养之下,愈发变得水灵娇嫩。

时月抬头见到这一切,内心默默感慨:“果然这人与花一样,凡事不可太过了。花朵开得太茂盛,狂风暴雨来时打得残红片片;人若太过,必招人恨之欲除你而后快!”看罢,又默默低头绣起手帕。几个妈妈则坐在屋檐下,小声讨论着院门边的空地种些什菜好。

到了立夏之日,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楚王府便开始每天给各房定时定量发放冰块解暑。在秦国公府里,皆是众人需求时,自去厨房管事处领取自己份额内的冰块。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浪费,因为有人天生体质弱,用不着冰块。时月见了,便让妈妈们将多余冰块放进瓷坛里埋在梨花树地下,年里可以煮茶,待要用时再取。

接连几日下来秦时月见楚王府很多习俗与国公府不同,少不得有些必须要依的地方悄悄改过来。她的日子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好过很多。其间,司马云也来找过秦时月好几次,搂着她想要求欢。时月见他就生嫌,更是说不过三句话,两人便针尖对麦芒般地大声吵嚷,闹得王府鸡飞狗跳。两人不见面还好,王府上下都很安宁。

每次吵闹都惊动了老夫人,原本想劝劝两人。哪知两人谁也不服谁,一句话没讲好,两人又吵开了,各说各有理。老夫人气得也不管了。她每次想到此事便伤神不已:这哪里是夫妻,怕是前世寻仇的吧?好歹还年轻,混过两年就好了。老夫人这次还真猜对了,秦时月就是来寻仇的!

时月身边的丫头妈妈因为司马云的事,也没少让老夫人提醒。她们也很委屈:谁不知道自家小姐一旦较劲,谁也劝不了,除非自己愿意。司马云洞房花烛夜把小姐扔在新房里,这不纯属找事吗?小姐怎么可能轻意原谅姑爷?她们倒很想劝,可时月说了:谁要乱劝就将谁送回国公府里。她们几个是精挑细选才踺小姐岀门陪嫁王府的。时月小姐待她们如亲人,吃穿住都与主子没什么差别,事少活轻,谁愿意犯傻去冒犯时月大小姐的逆鳞?本来这事就是王府公子不对,随便就原谅了,这不是说国公府小姐好欺负吗?

又过了几日,宫中派人送信来。说立夏时分,曹贵妃宫中的莲花池里莲花竟在一夜之间全部盛开。皇上以为祥瑞之兆,特许曹贵妃本月十六日在自己宫里宴请朝中大臣亲王女眷小聚。楚王府老夫人得信后,便告之三位夫人,让王府中女眷按品级大妆,晚辈里就只叫秦时月跟她前去见见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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