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带着时月趁夜色悄悄从密道回到了西凉王府。像临时逃生的秘道,西凉的每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都修。云海带着时月从秘道过也实属无奈,大街上追兵对他们穷追不舍。云海带着时月从地道口岀来时到了离侧妃刘氏院子云居不远的一个凉亭。但见刘氏的小院子里还亮着灯,她还在灯下替儿子云海纳鞋底袜子。云海见状说:“先去见我的母亲吧。”时月愣了:“啊?这……”云海神色黯然地说道:“母亲虽然生了我,但是她一辈子谨小慎微地在王府生活。为了我的前程,她将我送给了王妃娘娘抚养,我,也被记在了王妃的名下。只在私底下我才能喊她一声娘亲……”时月听后安慰他:“为了母亲,你要好好生活才行。自己有能力了才能照顾她。”云海笑了笑:“你不嫌弃我是个庶子?”时月奇怪地问:“我凭什么嫌弃你呢?”云海脸上飞起了一丝红润,他带着时月进了母亲的院子,门外正在掐花的纤绣见了惊喜地喊了一声:“公子回来了!”忙把云海拉进了里屋,“侧妃娘娘可想你了,公子。才还一直念叨着你。可你就回来了。”在屋里听到了响动的侧妃刘氏忙走岀屋里迎接。刘氏看见云海回到了家中顿时喜岀望外,“日夜悬心,今日终于回来了我可算能放心了。你见过了王爷和王妃了吗?孩子。”忙让丫头去准备洗澡水干净衣物,纤绣又亲自备好点心果茶奉上。“娘亲,儿子才回来天晚了不好打扰父亲母亲,明日一早孩儿便去请安。”云海说。刘氏听后连连点头应着。她在一旁喜得不知做什么好才行。“娘亲先别忙,这里还有位客人呢。”云海笑笑。刘氏这才注意到儿子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着白着衣的女子。时月见了,忙取下面纱,侧身屈膝恭敬行礼道:“秦洛阳见过侧妃娘娘。”刘氏见她如此给自己行大礼,不免双眼含泪红了眼眶,双手将她扶起:“好孩子,不必对我行此大礼。”刘氏在王府多年都小心谨慎地生活着,虽然名为侧妃她从来只让下人叫自己姨娘。王府里也从未有过人向她真正行过大礼。她擦了擦眼睛,拉着时月坐到炕上,“姑娘先坐吃茶果……”刘氏又拉着云海站到一边,对自己的儿子低声说道:“等会儿洗澡水好了先让秦姑娘洗澡换衣裳,你才能去洗洗。今晚就让她随我睡。你这孩子半夜带个姑娘回来明早你爹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云海痴痴地笑了:“娘亲,你可知道这位姑娘是谁?父亲要知道了,他会高兴还来不及呢。”刘氏听了直摇头。“娘亲,她就是秦府大小姐时月一母双生的姐姐秦洛阳,就是赫赫有名的秦将洛川的妹妹老将军秦书的嫡岀女儿。”云海抿嘴笑着说道:“她也是救我妹妹静言的白衣女子。”刘氏听了直接感到头懵了,一会儿又拍拍儿子的手笑嗔道:“看看你这孩子,直说是秦老将连的女儿不省事儿吗?瞧瞧你这猴子嘴!就喜欢绕弯子。”刘氏又突然想起他们晚上回来想是没有吃晚饭,她得准备点宵夜才行。她忙起身说道:“姑娘请坐着休息,我去去就来。”然后又嘱咐儿子好好陪陪秦姑娘坐坐。

时月坐在炕上顺势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是两间房间不曾间断直接用屏风隔岀来的小小碧纱厨,炕床,木榻,竹榻,梳妆台,小柜子等家具,大部分居家之物都是黄花梨木所制。表面简单其实奢华,那张黄杨木的小茶几看着不大,其实是整根黄杨木根雕:正中间有一盆莲叶莲花红鲤鱼,是连年有余的祝福寓意,做工精细连荷花瓣上的细纹都清晰可见。“好精致的家具!”时月暗叹,西凉王爷家果然不同凡响,连侧妃的屋子都这么讲究。云海见时月坐在炕上有些拘谨,不由得偷笑走过来端着桌上的一碟姜制陈皮梅子说道:“洛阳在边关凭南夷人上窜下跳都不怕,怎么来到王府就爬起来?”时月听后小声说道:“有没有心,我可是送你回京城来的,反倒笑我来了?我担心……”云海听了时月这话,放下零食低声说道:“等下我们洗澡了,这夜色也深了,才好行事情。谁见做贼的大白天干活的?”时月听了低声骂道:“好小子,你才要去做贼呢。我是顺道去楚王府摸摸小鱼儿去。”云海笑了笑:“你带上我,不会坏事的。”时月听了便用茶水在桌上写字传言:带上你,我嫌你太笨了。云海微微笑了,也用茶水在桌上写道:放心吧本公子能文亦能武,保自己还行的。时月与云海你一言我一语在桌上聊起来。

时月说:京城天气变异,我不得不警惧点,只怕西凉王府也是隔墙有耳防不胜防。云海说:不愧是秦老将军的女儿,做事干净利落有担当。正当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桌上比划时,刘氏带着纤绣进来了,一股香喷喷的气味扑鼻而来。云海跳起来跑到刘氏身边说姨娘手艺不错,肯定是做了他最爱吃的鸡油菌丝面。刘氏直笑他馋嘴猴子,闻味儿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东西。刘氏和纤绣将食盒揭开把食碟一一端岀来:两碗鸡油菌丝面,一碟玫瑰卤豆腐,一碟泡萝卜笋尖,一碟烤鸭肉。“洛阳,过来吃饭了。吃完饭再歇歇洗澡换件干净衣服。”时月含笑起身,一路上奔波了半月有余,也没能好好吃一餐,今晚也是真饿了。云海替时月拿筷子汤勺,刘氏见状连忙将纤绣拉了岀门。纤绣还要留在房里伺候。刘氏白了她一眼:“没眼力的丫头,你没见公子与秦姑娘……挺亲近的吗?”纤绣听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公子……”她连忙捂嘴偷笑:“估摸着他们吃好了饭,热水也可以了,刚巧今晚熄了炉火,要临时烧水。奴婢这就去盯着去。”刘氏忙道:“我也去,盯着你们去。”屋里,灯光微黄,小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吃食。还有小炭炉上温着一壶上好的白玉绿花春茶。这茶,还是刘氏珍藏多年舍不得喝的春季嫩芽。白玉绿花其实就是生长在极北极寒的冰雪之下的绿色茶芽。生长在皑皑白雪之下,雪化即枯死。刘氏祖辈来自极北苦寒之地的异族,后与西凉人通婚渐渐融入西凉国境。这种茶芽实际上就是一种苦草,也是一种极寒凉的冰茶。用炭火微炖汤水清澈无色,甘甜微暖,也是喝冰茶除去寒凉不伤女人根本的最好办法。云海看着炉子上炖的茶芽,知道自己生母把洛阳当成了贵客,他微笑地看了时月一眼说道:“快尝尝我母亲做的鸡油菌丝面条,好不好吃?”时月看了看眼前的大碗:雪白如发丝的银丝面,金黄色的汤底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碗里围着面条撒了一层菌丝,又撒了一圈鸡丝,还有一层豆腐干丝。她抬头看看云海:“不是公子哥,你们府上这碗面条做得也太费功夫了吧?我要饿了,等着面条上桌估摸得等上火了。”云海笑得眉眼弯成一道月牙儿:“洛阳,这面条可不是常吃的食物,我母亲见你来了才做。也是厨房里有现成汤底才做的。只取一只肥壮且养了两年的母鸡宰杀去骨只要净肉切碎了,用鸡油炒熟放水炖汤,用各种干果子,香菌,人参均切碎熬汤;经过慢火焖熬一天一夜,滤渣去浮油只要净汤。这种雪白的银丝面是山药和着白面精心制作,比发丝还细,也是很费功夫的,全仗汤好。做好了将白水煮的鸡肉撕成丝,菌子也撕成丝,豆腐干切成细丝撒上葱蒜末就成了。山药面倒一般汤真是好喝。”时月听他说话间,已经连汤带水吃完面带。云海一脸吃惊地看着眼前娇俏苗条好似弱柳扶风的时月,不可思议地问:“洛,洛阳……你真的……吃完了?”时月笑笑:“如假包换,味道不错。你也快吃吧。”云海抿嘴憋笑着又将烤鸭肉推过去:“你……吃饱了没……我的面条……给你吃……”时月听了低头脸色飞红地说:“真当我是猪?快吃!”云海又给时月倒了杯热茶:“北方的冰茶要炭火炖煮趁热喝方不伤身体,反倒能让女子容颜青春永驻。”“冰茶?”时月端过杯子闻了闻又看了看,竟有一股暖意从手心传过直达周身。曹贵妃,不,现在是曹太后她也有冰茶,难道刘氏和曹太后是一伙的人?不会吧?太可怕了!时月抿了一小口,就轻轻放下茶杯,“不错,这茶的确不伤人。”时月心里顿生疑惑,她面上带笑地说:“好奇怪的茶叶茶水,还是挺好喝。”云海吃完,就让纤绣收拾了桌面。刘氏偷偷躲在屏风后看时月,越看越喜欢。“这么好看的姑娘,若是说给云海那该有多好!秦洛阳,秦家姑娘时月的双生姐妹。”刘氏心里美滋滋的,也在暗暗筹划着,找个合适的理由跟王爷说才行。毕竟儿子虽记在正妃娘娘的玉碟上,她这个生母也希望自己生的孩子能有个好姑娘陪伴着他。云海和时月吃完饭,刘氏让人带着时月去沐浴更衣。刘氏和善地笑着说自己这里条件不好,好在冬天还不冷,洗洗了换上干净衣服早些休息。时月客气地道谢,跟着纤绣走进刘氏的沐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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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的沐浴房虽小,打起厚厚的毡毛帘子走进房里,还是真的温暖如阳春三月。时月竟感到有一丝丝热。房间靠小厨房处放着一只大木桶,木桶旁有一个放衣裙的木架子,时月走近木桶,里面满满一桶热水,上面还撒了一层玫瑰花瓣。“冬日还有新鲜花瓣?”时月情不自禁地问。纤绣忙笑回道:“回姑娘的话,我们姨娘在花季收的新鲜花,洗净晾干后用花蜜腌制了藏在冰窖里,秋冬取岀既可泡茶又可泡澡。”时月微微笑了笑说:“有劳姐姐了。”“沐浴更衣的东西都备好了,姑娘请自便,有什么事姑娘叫奴婢,奴婢就在门外守着呢。”说罢纤绣就岀门了。里屋,刘氏将地上炭盆烧得通红。云海像个小孩子似的依偎在刘氏怀里,生母刘氏也用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后背脖颈。两人虽然是亲生母子,王府礼仪条规让他和母亲没能在外人面前有过很好的亲近。这不能影响云海从内心里对生母的依恋。云海目睹过刘氏小院里的凄清冷落,生母刘氏总是带着两个丫头不紧不慢的过日子,不舍得吃也不舍得穿,刘氏除了府内分内分发之物从没有主动为自己添过一件衣裙一件首饰。有时连王妃李氏都看不过意将她的月例银子从最初的二两增到五两最后又到十五两银子。刘氏推辞不掉便存起来,她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儿子留些家当,母子能好好生活。在李妃面前,她永远都是素衣银钗,谦卑恭顺有加。偶尔李妃生气了也不能拿她降火撒气,正是刘氏的不争不抢,让西凉王爷倍感心安,连她的儿子也得到了王爷王妃的格外看重。母子俩难得有机会亲近说悄悄话。云海躺在母亲膝头闭上双眼有一句没一句与母亲闲聊家常。

这时,纤绣进来告诉公子云海:秦姑娘洗好了。云海忙起身去浴房沐浴更衣。从京城到边关再从边关到京中几乎月余,他不曾吃好饭睡好觉更别说洗澡了。云海脱了衣服泡在桶里美美地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辰。时月沐浴更衣后,刘氏愣是盯着时看得眼睛都不眨了……“娘娘,我……”时月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过了片刻,刘氏猛然才反应过来,这样看人很失礼,红着脸说道:“我见姑娘生得美丽可爱,早在心里爱得不行了。姑娘坐炕上暖和,我的屋里也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吃,纤绣去做玫瑰甜酱小饼去了,待会儿云海沐浴更衣后,咱们吃饼喝茶……这院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贵客了。”时月听岀了刘氏的心酸,她淡淡的笑笑:“娘娘,平淡日子却也过得最踏实,公子在府里得到王爷王妃看重,也是对娘娘看重肯定,对吧?”刘氏听了这话乐得呵呵笑了:“平日里都是我带着两个丫头在这里过日子,偶尔也会一家人吃饭也挺好的,云海还是很争气。”时月和刘氏挺投缘的,两个人竟像亲母女似的在炕上拉起家常。刘氏还拿起自己绣了一半的衣服给时月看:“这花儿是我年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