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虹真君打断道:“不是说去给皇帝当国师?”
秋意泊笑道:“谁知道那会儿是多少年后了?如今我说我是秋意泊,若非人证物证俱全,我本家都有人不信……”
他顿了一顿,侧首望来,眼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光,他轻轻笑了笑:“几百几千年后,谁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天地呢?或许那时就没有什么皇帝了,人人生而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或许那时的凡人不凭借修行,也能登高天揽明月,入厚土捉烛龙……到时我说我是秋意泊,我活了几千年,凡人听了,说不定下意识就回骂一句‘我还是大秋相呢!’,若真有人信了,我或许会被凡人想尽办法抓起来,割肉采血,挖骨取髓,研究我长生的奥秘也说不定?”
“怎会如此?”金虹真君一时不解,他微微皱眉,可又逐渐缓和了眉目,笑道:“若真是如此,倒也有趣……看来,是要长长久久的活着,看一看这世间是否真如你说的那般。”
秋意泊笑着颔首:“会有那一日的。”
“这么肯定?”金虹真君问道。
秋意泊再度颔首,他想了想:“不如师叔我们两打一个赌?就赌个三千年吧,若三千年后世间不如我所说,我的身家,随师叔挑选三件,若如我所说,师叔的身家叫我挑三件如何?”
金虹真君挑眉道:“你就是看中了我那秘境是吧?”
“不好,叫师叔看穿了。”秋意泊认真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师叔,再给我点无定奇霞呗?真的,我活了这把岁数,还没自个儿遇上过一次呢,你给我的香方我到现在还在用,快烧不起了。”
金虹真君无奈摇头,“回头给你一些便是。”
“多谢师叔,师叔真好。”秋意泊道过谢,至此,衣冠冢中该放的也放的差不多了,临出去前秋意泊将金虹真君录入了自由出入衣冠冢的名单,不过他也没说——金虹真君方才说得对,按照他这衣冠冢的配置,躲进来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人能找得到,给金虹真君留下一道门,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为此,秋意泊还悄悄放下了一些大乘期可用的法宝和丹药,左右他身家丰厚,也不在乎这一点。
狡兔三窟嘛。
出了衣冠冢,秋意泊就有意去泽帝陵看一看了,金虹真君便不去了,在陵宫中等他。秋意泊一个人去也比较方便,三合土于他而言跟没有差不多,他径自开了个口子进去,进去的时候还莫名有一种来盗墓的刺激感。
泽帝陵中漆黑一片,快五百年过去了,长明灯业已熄灭了。
秋意泊心念一动,以灵力将特殊的油脂送入长明灯内,这种油脂取自妖兽,不必氧气也能燃烧。烛火随着他的步伐逐一亮起,却依旧难掩清寂幽冷。
他沿着神识扫出来的地图在陵墓中快速过了一遍,加固了一下因为地壳运动而变得薄弱的地方,转而一路往主墓室去,等进了主墓室,见棺木森然,又打量四周,见主墓室完好,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说这一片帝陵有皇家守卫巡逻守护就一定是安全的,帝陵规格,谁不眼馋?难免有人铤而走险。
秋意泊立在棺木前,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将手放在了棺木上。棺木被地气浸润得寒彻骨髓,秋意泊却不觉得冷,里面躺着的是秋澜和,这般一想,也不觉得恐怖了。
“澜和叔,不知道你投胎去了没有。”秋意泊轻声道:“家中……一切都好,子孙也颇有出息,你不必担心。”
秋意泊说罢,突然又觉得好笑,若是澜和叔在天有灵,怎么会不知道如今秋家如何呢?他垂眸笑了笑,接着道:“算了,也不是那么有出息,你我创下的家业败的差不多了,我回去看时气急杀了秋辟云,你想必不会怪我。”
“我还将家中嫡脉分了一支出来,带入了修真界,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了。”秋意泊笑着说:“……要么是我爹和我三叔成就大乘,要么是秋家在修真界立足,要是运气好的话,都能有。”
“倒是朱明国,差不多要完了,我看家中已经在找新主了。”秋意泊歪了歪头:“实在是积重难返,我是没本事救了,且看朱明气运到底如何了。”
“一眨眼,快五百年过去了。”秋意泊挨着棺木坐了下来:“我那会儿是金丹,现在是大乘巅峰,我可厉害了,基本上这天地打得过我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我目前在游历呢,寻求破道,要是能再上一层楼,那……打得过我的还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秋意泊笑了起来,“话说,澜和叔,你在下头不缺钱花吧?我吩咐家中了,没事儿给你也祭扫祭扫,咱们家富贵了一辈子,下去了也要好好过日子……不过按照你的本事,就算是没人祭扫,应该也不差钱花。”
秋意泊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再说什么,有些事情说来太长,有些事情说来却太短。秋意泊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眉目温和:“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和阿浓在一起了,你没听错,我和我自己在一块了!我可真厉害!阿浓如今在闭关,他如今刚入大乘,正在努力提升实力呢,这会儿来不了……左右我来也是一样的,你见了我就是见了他。”
“你和陛下在下头没吵架吧?吵了架记得托梦,我来掘他的坟,死了也照样能分的……”秋意泊挥了挥手,扔出了一只法宝,如今凡间灵气也算是过得去,又在上面镶嵌了两颗极品灵石,虽说泽帝陵比他的衣冠冢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维护个一两千年总是足够的。“好了,我该走了,不打搅你太平了。”
秋意泊起身,对着棺木三叩首,退出了陵墓。
外面的阳光映在了他的身上,暖融融的,扑面而来的是山林的气息,与地宫中的闭塞阴郁全然不同。秋意泊深吸了几口气,满山秋意,尽收眼中。
他踏了出去。
秋意泊该走了,秋长生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