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昨日昏暗中那句冷到极致的“都杀了”,他不敢反驳,垂首应是。
既然是府衙出资,崔知府也干脆地拿出了一叠银票:“这一次需两万件棉衣,你可与各县的大户签约,也可单独收购。至于成色你就自己把关吧。”
这一沓银票约有八万两,需要两万件棉衣,也就是四两一件棉衣。
如今棉布市价五百文一匹,一匹布最多做两身棉衣,而棉絮还要另外填充,这个单价也就能做一批薄棉衣。
可在原料充足的前提下,做一件棉衣也需要半天,十五日做出四万件棉衣,这个任务无论如何都完成不了啊。
许光觉得自己被动接了个苦逼差事,但他偏偏不能拒绝。
看他接过银票后,崔知府暗自松了口气:“本官早些时日已派人散布消息,今年南方丝绸产量下降,各地棉花产量大幅提升,相信商户们会帮咱们一把的。”
许光在心里腹诽:果然当官的心肠就是黑的。
接了这个任务就相当于接了一个定时炸弹,崔知府‘和蔼可亲’地说:“只要月底之前买来就好。”
许光还能说什么?他利落地滚了。
而得了丝绸产量下降而棉花产量提升消息的商户,纷纷在市场面上抛售棉花,准备去南方运丝绸回来,棉花价格不断下降,一日竟降了五十文。
察觉到这一变动的陆真手痒了。
“周主薄,咱们还剩多少银子?”
陆真这样一说,周主薄就知道她在打棉花的主意,覃木匠这边的进展缓慢,纺纱车的改进还没有成功,大人竟然就准备买下棉花,是否有些冒险了?
“大人,县衙还剩一万一千两银子,还要采买粮食呢。”
周主薄委婉地提醒陆真,离秋收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粮仓的粮食够这个月,可没够下个月的了。
陆真犹豫了,现在粮食价格居高不下,若是买粮,堪堪够平稳度过今年。
可这棉花价格突然暴跌,丝绸的价格开始飙升,说明南方今年的丝绸出了问题,商户的信息最是敏感,若是他们都开始抛售棉花,底下的农户生计难维持,这个时候收购棉花,也是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