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维明扒在桌子上装迷糊,又不是真迷糊,不过他还是给了弟弟一个自认为很温和的笑容:“嗯,你读书很累的,是该多吃点”

咱脸颊的确没有肉,可眼神温和啊。

你小子紧张做什么?

等从茅房出来,三娃已经背着书包出了门。

算那小子有良心,没有动自己的糊糊。

三两口将糊糊喝下,肚子更饿了,不要紧,外面有的是青蛙。

或许是老天都觉得该补偿这个倒霉娃儿,鱼塘边,密密麻麻的一群小嘴儿浮出水面,受到惊吓后一阵涟漪,换个地方,再次浮出水面。

岸边竟然还有一条两三斤的鲢鱼病秧秧的,和昨天的自己没啥俩样。

秦维明怜悯之心顿起,同病相怜,哥哥我怎么都得救你出这苦海啊。

就着手里的竹杆,用力砸下。

想到瘦到脸上只看到一双明亮双眸的姐姐,他实在不忍心将这鱼独吞,吃过烧烤之后,这才提着鱼回到家里。

按理说,麦子熟了,收获的原野上应该是欢笑声一片的,事实上,田地传出的,只有唠叨和怒骂声。

唠叨怒骂最凶的,有徐大壮的老婆冬梅婶子,有黄三林的老娘胡大娘,还有村西头高撇子。

冬梅家八亩上地全部种的是麦子,分地的时候,她希望自家能分八十亩,八百亩,可真到种地时,这一家三口才知道凭她们仨打理这地有多难。

自己累点也就算了,她大闺女春妮,才十五岁,小儿子也就和秦维明差不多大。

俩个孩子现在小脸通红,好几次用力过头,镰刀差点伤到自己。

她想让他俩歇歇,可这俩个孩子,撑着膝盖稍微歇息下后,又开始了劳作。

孩子越是懂事,她就越是心疼,嘴里就骂的越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俩个累坏的孩子。

“你爹那个死鬼哟,好狠的心啊,现在田地收割,他都不知道回家搭把手哟,咱们母子三人前世做了什么孽哟,摊上这么不顾家的一个玩意哟”

胡大娘骂的则是自己那不着调的老三黄三林:“我这前世造了什么孽哟,生了你这么个不着调的孽障哟,娶了个蛇精,不下蛋不说,连地都不肯下,你个孽障,下地收个庄稼,还穿着新布鞋,干俩分钟,歇个三分钟,你是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哟”

黄三林只能陪着笑脸,急急忙忙发誓许愿,明年一定让您抱上大孙子,这地的收成我全部孝敬您和爹,赶明,我去镇子买点酒和肉,您老消消火,消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