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挖泥梳路处衣禾免四瓜悲德甘概,那位老人现在在哪,这是亟需解决的难题,迪苏克摇晃着,她转动自己的脑袋,用手指刮了刮发红了的耳朵,这是思考的前兆,多半也是种灾难,她总要动身的,这就是她该干的事,她领了这些人的钱,当然要为她们办事,她不乐于助人,可也不爱欠债,她是个人渣,也是个人。
“迪苏克女士,清您看看这封信。”洛维从门外走进来,也许她在偷听,迪苏克猜着,这位朋友,自己的老同事,她胸腔里始终跳动着一颗好胜心,她因此常犯疑心病,洛维不待见自己,迪苏克知道,她比谁都了解这件事,不过,这种事终归不好用嘴巴说出来。
“迪苏克先生,清看看这风信。”迪苏克从门外走进来,他看着洛维的头发,红色的头发,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是的,他就这样想,有些没礼貌,可这算不上推测,洛维时常干这种事,他应当把那些窃贼抓起来,抓到自己面前,可他很少这样做,也许,他本就和那些不懂礼节的老鼠打交道,小时候,他多半经常和那些可悲的家伙一起奔跑在城市的角落中,这就是迪苏克讨厌他的原因,不过,他办别的事向来出色,因此,他便将一只眼遮住,如此一来,倒也过得愈发舒心了。
“我看看。”迪苏克走过去,接近那封信,这桌子颇显杂沓,他的手放不下去,找不到落下去的地方,迪苏克转眼去瞅洛维,指望他能帮帮忙,可他只在那儿站着,连眼睛都不眨了,他只好将这封信抽出来,丢到空气里,看着它在灰尘身旁沉浮,这倒也算是种无声的责备了,那上面的字极小,看起来有些费劲,不过字迹算得上娟秀老练,多半是洛维伪造的,迪苏克用拳头砸碎他的眼镜,洛维弯下腰,把碎掉的眼睛包起来,丢进办公卓旁的垃圾桶里,垃圾桶不会汪汪叫,我们不用担心。
迪苏克从容地说着:“我知道了,请回吧,嗯,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他挂断电话,把电话递给洛维,迪苏克和气地说道:“找你的。”洛维抬头盯着他,末了,他终于肯把这电话接过来了,趁着这当儿,迪苏克俯身捡起垃圾桶,把里面的镜片拾出来,把眼睛凑上去认真看,这上面有字,蝇头小字哈哈哈,不知是谁刻上去的,迪苏克早把那信的内容背下来了,和这镜片上面的截然相反,他小心翼翼地把这碎掉的镜片包起来,塞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洛维还在打电话,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迪苏克踮起脚尖,闭紧嘴巴,默不作声地走出门,他走远了。
“您好。”迪苏克听到有人叫她,急忙脱下帽子回礼,那人伸出脚,将她的帽子踢飞,飞到地面上的一滩污水里,迪苏克立刻冲上去,与它扭打在一起,它叫了几声就不动了,迪苏克冷笑着站起来,像踢皮球一般踢着这位客人,带着它前行,葛萨洛刚从农场回来,它一见到这位朋友就开始大叫,叫着冲过去,躺在迪苏克背上,迪苏克带着它走进一家便利店,她把葛萨洛丢下来,走到店主身后,也许是店主,她懒得管,这地方还有铁棍,结结实实的,结结实实,晕过去了,外面的车辆还等着加油呢,它们只好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而迪苏克就站在门后面,这铁棍很耐用,比大部分皮球都结实,店里没地方踩了,迪苏克跳到柜台上,一位老年人趴在她前面:“这位女士,请您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干。”迪苏克看着他,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他因此怒发冲冠,高叫着走出门了。
“好了,现在告诉我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葛萨洛从人堆里坐起来,慢悠悠地问着。
“你知道那位老人去哪了吗?”
“哪位?”
“我找你来不是让你问我问题的。”
葛萨洛沉默着,一眨眼工夫,她就从店门口走进来了,他说着:“朋友,我知道你要找谁,我当然也见过他,可这话不能对你说,你还是回去吧。”
“你要如何才肯说?”
“无论如何都不说。”
“那老人来过这家便利店?”
“是的,来过。”
“你有证据吗?”
“没有,不过,是我亲眼看到的。”
“人的眼睛可算不上证据。”
“有录像,当然有这种东西,如果你要看,我就带你过去。”
“那就走,别废话了。”
迪苏克和葛萨洛从游泳池里走出来,葛萨洛一面走一面把游泳圈丢给鬣狗:“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些东西,没什么人情味,没什么人的味道,站在你面前说话的是我,我有名字,独一无二的名字,我叫葛萨洛,而那些干瘪的家伙呢?只是种工具,我说得或许有些过分。”
“不过分,不过工具比你我都有用。”
“本末倒置。”
“不得不这样,好了,把录像交出来吧。”
葛萨洛伸出拳头,砸碎迪苏克的眼镜,她把眼睛放在头上,大叫着跑开了。
迪苏克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有些头晕,不过还好,还能忍住,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录像拾起来,丢进播放器里,坏了,这机器坏了,他把口水吐到上面,骂骂咧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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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倒是不缺司机,迪苏克很快就找到了一位,他拽住他的领带,笑着说:“嘿嘿,朋友,我可找到你了。”司机大吼着:“放开我!我在开车!这是在一条马路上!快放开我!”迪苏克听了,急忙将领带缠在自己手上,上了锁,把钥匙丢到窗户外面去,司机大骂着,用拳头砸迪苏克的脑袋,迪苏克把脑袋凑过来,哈哈大笑,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带来数不尽的折磨,称职的无辜者倒在废墟里,恰巧路过的普通人成了冷冰冰的装饰品,只有罪魁祸首活了下来,从一地碎片中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洛维从巷子里跳出来,把迪苏克拉进巷子中,用某种武器抵住他的喉结。
“放过我!朋友,我求你了,放过我!”
“好的。”洛维把武器收起来,离开了。
迪苏克走到丹朗洛身后,从口袋里摸出武器,抵住她的喉咙,他低声喊道:“别动!别想让我放过你,狡猾的恶棍!”于是,丹朗洛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先生,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丹朗洛沉声说着。
“我知道,别告诉我!”
“您还是放我走吧。”
“闭嘴!”
“还有人等着我过去呢!”
“你可不是第一个!”迪苏克低声念叨着,“你不是第一个,你绝对不是第一个,其他人呢?难道你是第一个遇害的?不可能,绝不可能,你说什么都是我说的话,你说过话吗?我问你,那些人,那些无辜者,它们总要遇害的,这是条巷子,我从里面跳出来了,不止我一个,之前早有人这样做了,早就跳跃了,开始跳,绑好我的腰,你为那些牺牲者说话了吗?没有,一定没有!你没去救他们,也没站出来说什么,你说,我为何要放过你?我为了它们而战,我是它们的奴隶!”
“先生,您搞错了。”丹朗洛点点头,他慢悠悠地说着,“我早就说过这些话,我为那些人说过话,那些被您抓住的人,也许不是谁,管他是谁呢,总之制止之有这种事,我为他们流过泪,我为他们低过头,我没侮辱他们,我没唾弃他们,您这是污蔑。”
“这还不够,你只用嘴巴帮忙?我也能用嘴巴放过你,你满意吗?当然不,你不必反驳我,你在胡说,你在胡诌,我看透你的心了,一颗肮脏又虚伪的心!可我的手仍要夺走你的生命,跟你学的,是你教我的,好老师,你是一名好老师。”
“您不能指望我走出来啊,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这条小巷子旁边,我哪有这种精力呢?即使是那些专业人士,他们也不可能把这些事的火苗全掐灭的,我说得不对吗?这不冲突,绝不冲突,我不能把这些人全拉回来,但我当然能为他们发言,您到底想说什么呢?我实在没搞懂您的嘴巴,只因为之前有人遇害,我们便再不能去救别人了?只因为我不能跳出来砸烂歹徒的脸,我便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能说了?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我能怎么做呢?我实在搞不懂您的意思,你把我绕晕了,我这话说得应当很明白,可您一定走到路上向四处看看到我了看到你我先看到您的脸您的眼睛走得慢哎呀哎呀别看你自己的眼珠了我听不懂,假装自己听不懂,您不想主持正义,当然,当然了,这很正常,我明白,您想干些令人厌恶的事,我知道,您不必不承认,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这念头,可您为何不承认呢?您想骗自己,还是想骗我?用这种可笑的胡言乱语?哈哈哈哈哈哈,您看,我已经笑了,您成功了,还是说,您根本不会想这么多,只要有人和您背道而驰,您一定要大吼着跳过去,将他拉回来,所有人都得和您走在同一条路上,您是这样想的吗?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我什么都没做,您把武器架在我脖子上,这倒成了我的错,我为那些受害者说话,您制造更多受害者,这倒成了我的错,我实在搞不懂您在想什么。”
“胡搅蛮缠!”迪苏克冷笑着,“我懒于反驳你这站不住脚的谬论,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即使是,也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还是那种易于识破的伪君子,你钱包里有多少钱?你钱包里有多少钱?我的钱!这可不是你的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这么做,我会拦住你的!谁也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我都知道,你还有工作,你还有父母,你不去在意这些事,竟跑到这条小巷子里,和我这陌生人纠缠起来了,你为何不去找自己的父母?你为何不去和他们说两句话?你一定要缠着我胡作非为?”
“您的确有些不可理喻。”丹朗洛叹着气,“我没找您,是您跳出来,抓住了我的脖子,我能怎么做呢?如果能走开,我早就走了,您在背后骂我吧,我不会回头的,可是,现在您抓住了我的脖子啊,更何况,这又有什么冲突之处呢?我当然爱着自己的家人朋友,爱着自己的父母,可这又如何呢,我是个在漫长人生中行走的人,我有那么多时间等着我去解决,我当然会和父母聊天,可我也要干别的事啊,难道说,我要一直待在自己父母身边,哪儿也不去了,只要我干了些别的事,您就要跳出来,拿着我的父母指责我?我既可以照顾自己的父母,也能安慰这些倒在你手下的可怜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矛盾之处吗?是的,您说得是,我钱包里没什么钱,我是比不上您的,在这一点上,您值得尊敬,可这又如何呢?您是位出色的商人,可未必是一位合格的人,我没什么钱财,那又如何呢?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这件事摆在我们面前,走在我们前面,那些人全被你害死了,他们的遗骸还哭泣着,还在那地方发呆,还在那地方腐烂,而你呢?你把自己的脑袋伸进仗义执言者的钱包里,你是能嘲笑我,可这已发生的事实不因我而改变,即使我是伪君子,也要做个仗义执言的伪君子,这一定比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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