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虽不见血,但伤起人来可未必不如刀剑锋利。
况且刀剑伤人,还能杀了握刀之人。
但被流言蜚语中伤,难道还能把市井街巷茶楼酒馆里开口说话的人,全都杀了不成?
若是徐年真昏了头,在玉京城里对着那些无知百姓大开杀戒,王煜之可就要拍手叫好了,毕竟那样一来,到时候王家只要协助大焱朝廷拘捕徐年,照样能够拿回浑天盘。
“原来如此,人言可畏确实是个办法。”
王灵宸了然地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道他这到底是真懂了,还是一知半解又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随后王灵宸把语气一转,拿腔作势地说道:“不过我们来玉京城,也不仅仅是为了拿回浑天盘,煜之侄儿你可还记得自己身负的另外一项重任?”
王煜之笑着点点头,摆出了一副受教的顺从模样来讨王灵宸满意:“我会记得宸叔的提醒,不会忘记家族给我的重任……”
王家百人规模的车队驶入京城,自然是引起了许多有心之人的注意,也就在王家车队入京的第二天,天光明媚气温略有回暖,正是一个秋风怡人的好天气。
玉京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也很快就知道了王家此次入京的目的了。
十来辆马车之中,足足有八辆都盛满了财宝。
一整车的金砖,一整车的绫罗,一整车的珠宝,一整车的瓷器,一整车的文玩,一整车的奇珍……
八辆马车,虽然不都是闻所未闻的稀罕物,比如这金砖绫罗,就算自己没有但总不至于见都没见过,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辆马车不是价值连城。
不夸张的说。
这八辆马车上的财富,是真的能够换来一座城池了。
但是在明媚的天光之下,王家就把足以换来一座城池的八辆马车敞开了车厢,在京城道路上行驶,让每一双眼睛都能看到车厢里面,足以晃动人心的财宝。
但没有人敢染指这些财宝。
因为荥原王家这如此高调的八辆马车,最终停在了皇宫门口。
王家车队入京,是来向朝廷献宝!
只是好端端的,荥原王家为何要这么做呢?
用的名义是荥原王家心系朝廷与百姓,外有寒乌国大战内有江扬郡大灾,特意献上了这八辆马车,为了天下苍生尽绵薄之力。
但这么个理由,拿来说说可以,但指望所有人都信了,可就太天真了。
要是献上的是两三辆马车的财宝,可能大家还信一信,荥原王家是因为江扬郡世家伙同漕帮造反的缘故,为了表个忠心才来的京城。
但这一口气献上了八辆马车,这若只是为了表个态度,未免也太奢侈了。
就算荥原王家是大焱第一世家,也不至于铺张到这种程度。
所以,恰好在皇宫里的张首辅,看在这八辆马车确实价值连城的份上,见了见代表王家献礼而来的王家叔侄。
老人扫了眼车厢里琳琅满目的金玉珠宝,笑着问道:
“王家这是何意呀?”
王灵宸再只知修行,也不至于不清楚这位腿脚不便的老人一言一语有何分量。
他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
“张公,我们王家也是大焱王朝的一份子,眼下外起战事内有灾乱,王家虽然能力有限,能为朝廷为苍生做的不多,但王家集全族之力还是攒出了这八辆马车,只愿能为朝廷解去一分忧愁,能让大焱百姓少流一点血泪。”
上为朝廷,下为苍生。
这话说得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是陪在王灵宸身边的王煜之却满脸写着不情愿,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提前被长辈告诉过不准开口说话,所以才是这么一副有话说不出来的德行。
张首辅瞥了眼王煜之,笑着说道:“这位是王煜之王公子吧?不错,不错,真是一表人才,看来王公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怎么不说出口呢?”
王灵宸说道:“张公见谅,煜之这孩子自小就骄纵惯了,心直口快又不怎么懂事,带他来玉京城是为了带他开开眼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在这皇宫重地却容不得他胡乱说话,固然我只许他看,不许他听。”
这些话都是在来皇宫之前,王煜之告诉了王灵宸该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