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心头一震,沉默不语。
“是啊三公子,河南地是守不住了,咱们撤回河北,保存兵马才是上策啊。”
文丑作为一个河北人,这种局面下,自然也主张撤回河北。
权衡半晌后,袁尚面露难色,叹道:
“我倒也是想撤回河北,可就怕父王顾及颜面,不肯听劝呀。”
文丑瞥了一眼病榻上的袁绍,压低声音道:
“大王现下这般模样,何时会苏醒谁也说不准,这个时候三公子当铤身而出,代替大王主持大局。”
“末将以为,三公子何不代大王传诏,命各军放弃河南地,尽数撤兵回河北呢?”
袁尚心头一震。
文丑这是想唆使他假传诏命啊。
换而言之,就是想劝他,趁着袁绍昏迷不醒,代行监国之权!
袁尚眼眸中,悄然闪过一丝兴奋。
但旋即却又眉头深锁,一脸顾虑道:
“当此危难之际,我倒是理当铤身而出,替父王分忧。”
“只是我担心,大哥他会有所质疑,郭图淳于琼这些汝颍人,他们也不会答应啊。”
文丑却冷冷一笑,不屑一哼:
“大王在我们的保护下,中军皆为河北人,都是我们的人在掌控。”
“外军也多为我河北儿郎,又有颜良,张郃他们统帅。”
“我们兵权在手,就算大公子质疑,又能如何?”
“倘若大公子真敢违抗质疑,三公子干脆就趁此时机,一不做二不休——”
文丑话点到为止,眼眸中却闪过一道森冷杀机。
袁尚身形一凛,岂能听不出文丑言下之意。
袁谭敢质疑,敢不听话,那就干脆杀了他!
一劳永逸的将这个争位者,肉体消灭掉,从这个世上抹杀!
不得不说,文丑的提议,令袁尚确实动心了。
杀了袁谭,也就了却了他一桩心病,从此再无人能与他争位。
这大魏世子的位子,岂不就稳了?
“文将军,我问你,你若是杀了大公子,淳于琼郭图这些汝颍大臣,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一直不表态的沮授,却突然开口反问。
文丑愣了一下,尔后大咧咧一摆手:
“他们若是敢生事,那就连他们也一并杀了,正好一劳永逸的把汝颍人除尽,永绝后患!”
沮授摇头一声叹息,似乎对文丑的粗鲁愚蠢而无奈。
“汝颍人又不止淳于琼郭图两人,你杀了他们两个,其他人怎么办?”
“难道都要杀了吗?”
“况且我军中就算河北人占多数,但这睢阳城中,至少有三成士卒皆为河南地人氏,汝颍系的大小文官武吏也不在少数。”
“倘若你杀了大公子,又杀了淳于琼郭图,令这些汝颍将士人人自危,逼得他们群起作乱,城外刘备趁势来攻,我睢阳这几万主力,岂非有全军覆没之危?”
“再者,二公子与大公子乃同母兄弟,其所执掌的青州军团,原本皆为大公子的旧部,倘若他们打出为大公子报仇的旗号,起兵作乱,又当如何是好?”
“到那个时候,我们祸起萧墙,内乱四起,只怕就不只是失了河南地那么简单,而是会为刘备趁机渔利,长驱北上攻入河北!”
“我们就有亡国之危啊!”
袁尚打了个寒战,心头刚刚燃起的那份杀心,霎时间被泼灭。
文丑的嚣张气焰,也跟着蔫了下来。
“再者,若是三公子杀了大公子,哪天大王醒过来时,三公子你又如何跟大王交待?”